白梧桐所言在理。
张承宴握住她的手,“你无需忧心,朕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安心了。”白梧桐嘴角上扬,眼神眷恋缠绵。
二人乘坐着轿辇,回到养心殿。
刚踏入殿门,蕴和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张开双臂喊道,“父皇,儿臣要抱抱!”
张承宴立刻俯身将他高高举起,脸上满是宠溺,“今日可有乖乖听少傅讲学?”
“有呀,今日儿臣学会了一首诗,这就念给父皇听。”
在白梧桐刻意的安排和引导下,如今张承宴与两个孩子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男子无法亲身感受女子怀胎十月的艰辛,因而他们对孩子的情感往往稍显淡薄,更需后天用心培养。
白梧桐一直选择住在体顺堂,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张承宴创造更多与孩子相处的机会,助力他们培养深厚的父子情。
好在,她的一番苦心并未付诸东流。
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张承宴与两个孩子的感情日益升温,如今已然到了一日不见,便满心思念的地步。
朝堂之上事务繁忙,回到后宫又有两个孩子整日围绕身边,再加上白梧桐时刻贴心相伴,张承宴着实分身乏术,就连宠幸后宫其他妃嫔都无暇顾及。
而这种日夜相伴的时光,正逐渐在张承宴心中养成一种难以割舍的习惯。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习惯的力量更可怕。
“皇上……”王德才微微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轻声禀报道,“靳妃娘娘身子稍有好转,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白梧桐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此前靳薇歌因曦月之事,伤心过度,又累及身体,一下子便病倒了,而且病情颇为严重,已然许久未曾在宫中露面。
没想到她这刚稍有起色,便又想着要见皇上了。
张承宴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白梧桐,“梧桐,你留在此处照顾蕴和他们,朕去看看靳妃。她病了这么长时间,朕一直忙于朝政,确实没怎么去探望,理应过去瞧瞧。”
“皇上,您放心去吧,臣妾不会不高兴的。”白梧桐款步走到他身前,伸出如葱般的纤纤玉指,轻柔地帮他整理着衣襟,语气温婉,“靳妃姐姐病了许久,皇上多去探望几次,她心里也能宽慰些。”
“你能这般体谅,实在是再好不过。”
言罢,张承宴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残阳的余晖如血般,洒落在大地之上。
摇光殿内一片祥和。
张承宴刚一踏入殿门,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便传入耳中。
那琴声宛如潺潺流水,又似林间清风,声声入耳,绕梁三日。
步入殿内。
靳薇歌斜靠在软垫之上,姿态慵懒妩媚。
温楚云则跪坐在一旁,专注地弹奏古琴。
二人见张承宴进来,立刻起身,盈盈下拜,“臣妾见过皇上。”
靳薇歌走到张承宴身前,神色间满是幽怨缠绵,轻声嗔怪道,“皇上,您这么久都不来探望臣妾,看来是一点都不怜惜臣妾这病弱之躯。”
“朕近日着实政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张承宴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拉过靳薇歌,一同坐下,“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臣妾每日都努力进食,按时服药,就盼着能快点好起来,好常伴皇上左右呢。”
说完,她瞥了一眼温楚云,“温妹妹,今日皇上来了,本宫心中欢喜,你再抚琴一曲,为今日添些雅兴,如何?”
“多谢靳妃娘娘,臣妾求之不得。”
温楚云抬眸看了张承宴一眼,又垂下头,继续拨动琴弦。
随着琴声再次响起,张承宴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皇上,您听这曲子,可觉得耳熟?”靳薇歌依偎在张承宴怀中,小手不老实的在他胸口点来点去。
张承宴静静聆听片刻,终于回忆起来,“这首曲子,是当初朕要前往边关之际,你亲手弹奏,为朕送行的那首。”
“正是!皇上您还记得,臣妾真是欣喜万分。皇上,您今日能留下陪陪臣妾吗?臣妾病了这么久,皇上才来看过一次,若是您今日还不愿留下,臣妾可真要伤心欲绝了!”
说着,她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一颗泪珠恰好滴落在张承宴的手背上。
那泪水带着温热,好似一把小火苗,灼烧着张承宴的心。
他确实已有许久未曾踏入摇光殿。
哪怕靳薇歌病得最重之时,他也不过匆匆来瞧了一眼。
那时靳薇歌总是提起曦月的名字,惹得张承宴心头恼怒,很快便拂袖而去。
此刻,美人落泪,总是惹人怜惜。
“行,那朕便留下,陪你一晚。”
“多谢皇上。”
琴声稍顿,再度悠悠响起。
夜色渐深,浓稠如墨。
张承宴在摇光殿留宿。
靳薇歌扭动着略显肥胖的腰肢,娇声道:“皇上,臣妾去沐浴净身。”
“嗯。”张承宴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游离。
如今他对靳薇歌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致。
尝过白梧桐那般轻巧灵秀的滋味后,面对别人,难免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只是白梧桐怀有身孕,这两个月里,二人相处仅有寥寥一次,且多有顾忌,难以尽兴。
偶尔发泄一下,倒是也能勉强接受。
片刻之后,靳薇歌踏入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面容。
温楚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拿起布巾,亲自为她擦拭后背,“多谢靳妃娘娘给臣妾这个机会。”
“你最好争点气,若是办不成事,本宫立马换人!”
靳薇歌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好转,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体质依旧虚弱,每日仍需服用大量药物调养。
未来两年内,她的身体都不适合怀孕,否则极大概率会流产,即便侥幸熬过前几个月,到了孕中期,龙嗣也很可能胎死腹中。
但是眼见白梧桐一路攀升,甚至登上贵妃之位。
那本属于自己的尊荣,靳薇歌怎会甘心拱手相让!
她这才给了温楚云一个机会。
倘若温楚云能成功受孕,便能与白梧桐分庭抗礼,在这后宫之中重新争得一席之地!
“是,靳妃娘娘放心,臣妾定当全力以赴。”
靳薇歌厌恶地拍开温楚云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去吧,手脚麻利点,本宫可不想听你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温楚云微微欠身,退了出去,迈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向内室走去。
张承宴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似在养神。
温楚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皇上,臣妾来伺候您……”
“怎么是你?”张承宴一惊,没想到居然换人了。
温楚云精心描绘过妆容,与白梧桐有几分相似,眉眼含情,“皇上,是靳妃娘娘方才唤臣妾来的,她……她身体不适,却又不舍皇上就此离开。”
说罢,她的手轻轻落下,语气愈发娇柔,“皇上……臣妾对您的心意,与娘娘并无二致,就让臣妾留下来伺候您吧。”
张承宴深吸一口气,喉头滚动,“嗯。”
这一夜,烛火摇曳,似乎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