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知小年一上来就行大礼的行为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扶摇子还是挺照顾他这位相差几十岁的小师弟的。
这还正是,震惊扶摇子一整天。
原本以为,今天师叔他老人家带回来一个弱冠之年的弟子,已经够他们这群师兄弟震惊的了。
没想到,自家师父更离谱,收了个十五岁的徒弟也就算了,还让人家自己大老远自己跑过来,实在是有些……太不靠谱了些。
刚好方才便是要给风行子介绍一下诸位师弟的,现在正好,两个一起,就不用单独介绍了。
在自家大师兄悉心介绍下,在场包括风行子,扶摇子在内的二十位师兄,他算是一一认识了。
也就是说,加上他,整个云台观的二代弟子中,足足有二十一人。
其中十九人,都是自家师叔的弟子。
除了感慨师叔真能收弟子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风行子被安排住处去了,而他此刻则是要去找他的好师叔,把自家师父的信件,和物品交给他,这才算完事。
“师兄,我们不是要去找师叔吗?怎么爬山了?”
啊这,一开始,知小年还以为自家师叔就在云台观中。
毕竟不论是之前师父的话,还是自家这位大师兄之前的言行,无不表明,这位师叔就应该在云台观。
“咳咳,师叔他老人家,嗯……不喜喧闹,将风行子带回来后便上华山去了。”
好吧,终于知道云台观为什么要修在华山峪口了。
这是把华山给圈成了自家后山了,难怪,难怪……
原本见到这么多师兄里边,除了自己和大师兄,都是师叔的弟子,知小年还以为自家这位师叔是个顾家之人。
现在看来,有点顾家,但是不多。
不过现在想来,自家师父还是有点水平的。
不管师叔收了多少弟子,可师父收下的两个弟子,却是包揽了第一,和倒数第一。
不明就里的人一看,大师兄和小师弟都是麻衣道人的徒弟,那其他人还有跑?
爬了半个时辰,知小年有些遭不住了,肚子不停抗议不说,腿脚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不太听使唤。
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这一不小心,说不定小命就交代在这见师叔的路上了。
果然,想见师叔这种高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师兄,还有多远?”
“师叔以前喜欢在朝阳峰博台上看风景,不远了,前边就是金锁关了。”
“我……”
“师父传下来的功法,师弟还需用心习练才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请教师兄。”
好吧,他师兄这是把他的表现,归结为修炼不到家的原因。
想想也是,虽然寄居在长棋子的小道观里边之时,他师父一日三餐不曾断过。
可听长棋子和师父调笑之时的话语可知,他们俩其实都挺耐饿的。
以前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现在看来,未必不为真。
至少午时已过,自家这位师兄此时就完全没有表现出饿了的样子。
其实扶摇子心中也在诧异,自家这师弟看样子体内真气尽数转为先天真气,看样子已经算是入门了才是,为何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这可不像是先天之人该有的表现。
就算不能辟谷,可一顿不吃,也不至于此才是。
心中虽然奇怪,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隐晦提醒,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向他提问。
奈何,知小年现在头晕眼花,完全没能领会自家师兄的好意。
华山东峰,有一石台,相传汉武帝时,卫叔卿修道于华山,武帝命使臣到华山去召还,见叔卿与几个人博戏于石台上,故得名“博台”。
后来传闻赵匡胤就是在这个博台上,将华山输给了自家这位师兄。
后人为了纪念此事,便在此建了个铁亭。
特殊时期,铁亭被毁,后重建石亭,取名“下棋亭”。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亭子,也没有亭子里的残局,只有一座空落落的“博台”。
而此时,他们俩师兄弟上来之时,并没有看到什么贤者隐士,也没有什么残局棋台。
只有一个老道、一堆火,以及……火上的烤肉……
看这打扮,不用说,和自家师父就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行为爱好都差不多。
知小年有些愣住,扶摇子倒是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直接过去坐在老道身边。
“哟,师叔,忙着呢?”
看样子,自家这位大师兄是对这种情况是见怪不怪了。
在博台这么雅致的地方,玩烧烤,怎么看,都有一种焚琴煮鹤的意味。
“你小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让这小子自己来吗?”
显然,自家师叔貌似对扶摇子不太待见。
“原本是想让师弟自己上来的,这不是顾及小师弟年纪小吗,这才专程陪同。”
话虽如此,可下手却是一点儿也不慢。
左手一抓,上边烤着的野兔一条腿便被他抓在手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兔腿自动脱落……
“师兄!谢师兄……”
知小年也不客气,他是真的饿了。
见自家大师兄如此,加上之前的话,还以为这是这位师兄专程给他讨要吃的。
眼睛一亮,身形一闪,二话不说抱着这位大师兄的手,都没想着接过兔肉,就这么抱着扶摇子的手,直接啃起他手里的兔腿来。
这让扶摇子顿感好气又好笑。
“师弟,其实你可以自己取食的,师叔他老人家并没有那么小气。”
“嘎……难道,这不是给我的吗?”
扶摇子:“现在是了,拿去吧。”
看着这对师兄弟的表演,青衣嘴角直抽抽。
果然不是自己的弟子,不够亲,隔着一道鸿沟呢。
“我说你们俩……仙道贵生,听师叔一句劝,什么东西都吃,只会害了你自己。”
“师叔说的有道理,对了,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转交给你的,请师叔过目!”
说罢,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油皮纸的包裹,递给青衣。
顺手间,接过扶摇子手里的烤肉,顺带还撕了个新的给他。
“难得那老家伙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师弟,你把他埋哪儿了?老道我哪天抽点时间去看看。”
说话间,已然将包裹拆开,露出里边的信,以及两根线香。
见到两根线香之时,青衣眼神先是一凝,而后便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师叔,师父他老人家好着呢,只是说要去云游而已。”
“哦,那他说了大概什么时候死没有?”
这关乎生死的话,从自家这位师叔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在问吃没吃早饭一般毫无波澜。
要是只看对话,还以为这位师叔和师父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知小年仔细看自家师叔的表情,却是毫无变化。
显然,他并不感觉这么问有什么不妥。
咽下嘴里的烤肉,火候过了,有点柴,没那么嫩。
赶紧灌了一口腰间葫芦里的水,这可是上山的时候刚打满的山泉水。
清甜,润口,和野生烤兔肉更配。
“没说,师父说他参悟了先天至妙,有望更进一步,找道友论道去了。”
这倒不是他胡说,虽然这不是原话,可也大差不差。
“切~还先天至妙,他要是再不回来,说不定就和哪位山精鬼魅为伍了。”
显然,对于知小年嘴里的“先天至妙”,青衣很是不屑一顾。
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大家知根知底,他显然认为知小年在吹牛皮。
或者说,他认为麻衣在吹牛皮。
在他看来,先天不就是先天真气,真元,窍穴三个小境界吗?
乃至就连后两个小境界,还是当年闹出好大风波的“长生劫”之后,各家道门整理所得,这才有了真元和窍穴两个小境界。
就是如此,青衣这才对知小年嘴里的“先天至妙”嗤之以鼻。
认为麻衣这是在吹牛,哪怕麻衣说他领悟了所谓的“天人之妙”都好说一些。
毕竟天人合一这种感觉,虽然玄妙,却也和他们接受传承之时,差不多。
话说得虽然不太客气,可手中动作,却是颇为小心,深怕一不小心,便毁坏手中信笺一般。
见自家师叔这个样子,知小年也不好多说什么。
学着自家大师兄的样子,默默的消灭起烤架上的烤肉来。
让知小年目瞪口呆的是,自家师兄快速吃完手中烤肉,很快便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淡然模样。
盘坐山巅,任由寒风吹拂,颇有八风不动的架势。
这一副得道高人的形象,让知小年好生羡慕。
更让他羡慕的是,自家师兄吃完之后,不论是手中,还是嘴角,毫无油渍。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用什么洗衣液了……
反观自己,简直是一言难尽。
他们这边在专心致志的祸害师叔的劳动成果,而他们师叔,却是盯着手中信件。
从刚开始的饶有兴趣,到不屑一顾,再到嗤之以鼻,最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
看着面色严肃,专心致志,时不时还翻回去看之前内容的青衣师叔。
别说知小年,就连表现的极为稳重的扶摇子都忍不住传音问道:
“里边到底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