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难以置信的事实震撼的莎莎沉默着努力去接受了一下,发现她还是接受不了。
“这世界上还存活着一头纯血古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姜雾海理解地拍拍龙族女孩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一时之间你很难接受,不过事已至此,你就当家里多了位不慈祥的老爷爷吧。这样一来,你留在唐这里学习就更名正言顺了,都是一家龙,互帮互助多么温馨啊。”
莎莎猛然警觉起来:“不,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吧!”
“你说得对,就算真的是一家人,唐也不会同意当你的老师的。”
“不是指这个啦!”
“等一下。”未央突然说,引得另外两人忙闭嘴噤若寒蝉。
未央的思维比别人慢上一拍,总跟不上别人的话题。她皱眉思索半天,向几分钟前就已经过去的话题发起提问:“可是就我所知,唐并没有亲属,更没有后代,为什么他就算是莎莎的祖宗了?”
姜雾海也没想到未央会这么较真,费力地解释道:“也不是指的是亲属血缘那种意义的祖宗……就是在调侃唐年纪大,可以当莎莎的祖宗了。”
“哦,原来如此。”未央点点头,表示她理解了。
虽然结果让人哭笑不得,但未央仍旧感激姜雾海不远几里前来援助的壮举,她让姜雾海和莎莎留下来,要请他们喝下午茶。
茶是唐最钟意的阿尔兰红茶,用一套带有小碎花的陶瓷茶壶和杯盏盛放。明显来自同一套茶壶的小盘子里曲奇饼和芒果慕斯,再加上一碟刚洗好的樱桃,看上去清新又可口。
姜雾海帮忙端过盘子,感谢未央后进行五百字夸赞小作文的即兴朗诵,引得听着笑意深深,打趣他说:“好了,收收,你再说下去莎莎就要全部吃光了。”
闻言姜雾海连忙抢过自己那一份,顺道不忘阴阳怪气一句:“不用吃得这么急,以后跟唐好好学习每天都能吃到。”
莎莎登时觉得这像绞刑前的最后一餐,手里的小蛋糕也不香了。
看见莎莎吃得不香了,姜雾海吃得更香了。
他将一块曲奇饼塞进嘴里,奶香松脆的甜蜜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咽下,敲门声突然响起。那敲门的声音先是礼貌而克制的,而后越来越急促,最后简直实在把门当鼓擂。再不去开门,他们怕外面的人把门敲烂了。
作为主人,未央没有劳烦客人,向姜雾海和莎莎歉意一笑后起身去开门。
大门甫一打开,两位衣冠楚楚的老绅士正笔直地站定在台阶上。见来开门的是未央,他们摘下礼帽露出花白的短发,向未央躬身行了一礼。
“下午好,美丽的女士。”
两位老人身上着装一丝不苟,精神矍铄,被岁月刻下深刻印痕的面庞虽然带笑,但却并不使人油然而生亲切之感。特别是那双不显浑浊的金色眼眸,透露着清澈的锐利,仿佛要用眼神将谁人洞穿那般。
未央花了一分钟搜索自己全部的记忆,确认她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位。直觉对方来者不善,未央悄然提起戒备之心,谨慎地问:“请问,你们是……?”
左边系深蓝领带的老人语气温和道:“美丽的女士,请你放下心来,我们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想带回我们重要的领导者。只要接到人,我们便会离开。”
“谁?”未央更加警惕。
“是一位金发的龙族少女,我想她此刻应该就在这里。”
他们是来找莎莎的。
未央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没完全放下心来。对方态度不错,未央便报以笑容,语气稍稍缓和:“如果你们没有说谎,那我确实知道你们要找的人。不过她现在正在我们这里做客,我不能擅自替客人决定,我需要去问问她本人的意愿。”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外面慢慢等。”
说罢,两人微笑着沉默地等待未央的消息,脚下一步不移,势要站定成两尊门神。
未央知道对方来意坚决,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只好让他们先在门外稍等,进屋找莎莎来解决这个她自己带来的麻烦。
姜雾海和莎莎正在争抢最后一块饼干,最后姜雾海以绝对的身高优势战胜对方,恶龙只能被他摁着头无能咆哮。看见未央进来,姜雾海连忙放开莎莎的头,将饼干扔进嘴里两口嚼碎咽下销毁赃物。
“回来得好快,是谁在敲门啊?这么偏远的地方不可能也有推销的吧?”
姜雾海问道,嘴角残留的饼干屑使他的严肃大打折扣。
“找你的。”未央对莎莎说。
“啊?”莎莎开始没反应过来,尔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面色瞬间变得极差。她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片刻的慌张过去后,她挽住未央的手臂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撒娇道:“未央姐,你去告诉他们我不在这里,把他们赶走呗。”
未央此时显出十足的冷硬心肠,她说出的每一句话的温度在莎莎听来都直逼零下:“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我看只要你不出面,他们会一直在外面等下去。唐不喜欢外人到家里来,最好在他醒过来之前让他们赶快离开。”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老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放心吧莎莎,你的时间还很充裕。”
比起不明情况盲目乐观的姜雾海,莎莎的抗拒与悲伤简直溢于言表。
“才不要!我才不要去见那几个老头子!我才不要回去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我对振兴龙族荣耀根本没有兴趣,也根本没有相关的天赋!我不想学!我还没好好感受可以自己做决定的自由,我才不要回去!”莎莎崩溃地大喊。
姜雾海被莎莎刺耳的尖叫声震得脑瓜嗡嗡的,想起来她好像的确是有个离家出走大小姐的设定,平时看她平易近人地和佐伊打成一片,粗糙的样子让姜雾海都忘记了还有这一茬。不过没想到她家里人动作迅速,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见莎莎这般不愿,姜雾海也有些不忍心了。他义正辞严地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强迫别人做事吧!走,我陪你一起出去跟他们说清楚。”
“就是,怎么能这么摧残美丽的少女呢?我还是如花的年纪,就要被他们压迫成残花败柳了。”
姜雾海无语地看着表情无缝一秒切换为嬉皮笑脸的莎莎,连吐槽她成语乱用的心情都没有了。
果然莎莎就是那个莎莎。
既然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门口,未央也不能真的让他们去处理而独善其身。于是莎莎身边一左一右,仿佛多了两位随身护法般,将她夹在中间出门。
“大小姐。”
门外两名像在玩木头人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的老绅士一见莎莎,身躯一震,立刻单膝跪地向莎莎拜礼,头颅低垂,态度谦卑恭谨。
姜雾海和未央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让莎莎独自享受此等大礼。
左边那位抬头,语气激动兴奋,眼中甚至还有泪光:“大小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快随我们回去吧。”
莎莎想也不想果断拒绝:“不要!”
“大小姐,您出走这段日子,族内为了找您乱套了。您在外面玩得也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温和似乎还留给人可以商量的余地;但他的态度坚决,不论莎莎同意与否,都要使用强硬手段将人带回去。
姜雾海跨步过来,将莎莎挡住背后,不让老头子得逞。
他的语气冷淡:“她不愿意回去,既然你们尊敬她,那也要尊重她个人的意愿。而且目前我姑且算她的监护人,我尚且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怎么相信你们?莎莎不想跟你们回去的情绪都这样强烈了,万一你们是人贩子或者传销组织怎么办?我不能将她交给你们带回去。”
对方眯眼打量姜雾海许久,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最后选择不在别人的地盘生事。然而就算语气再怎么平缓,都掩盖不住其中的高傲:“鄙人的身份不值一提,但大小姐不一样。大小姐是现今龙族血统最为纯粹的那一位,她将是现在和将来龙族最高的领导者,她将引导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姜雾海肃然起敬:“我懂了,龙王。”
莎莎生气地踹了姜雾海一脚:“不要用这种称呼来形容我这个花季少女啊!”
“不过,路恩伯伯,赫尔特伯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家里的东西我都没带在身上,也没用过大魔法,按理说你们应该找不到我的啊?”莎莎从姜雾海背后探出半个头问。
“是铭刻在您身上的护身法阵,一旦触发我们便能感知到您。不久前我们感应到属于您的魔法波动,害怕您遭遇什么不测,紧赶慢赶过来了,还好没有错过。”
慢了怕你又跑了。
那个护身法阵……
莎莎记得是在初次遇见姜雾海和佐伊时,去教堂地底探索时用掉的。也就是说,要是姜雾海和佐伊没吵醒她睡觉,他们也就找不到她。
莎莎哀怨地望向姜雾海,后者假装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