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慊皱眉：“陆先生可是不信？”
陆恩生马上转口，道：“非是不信，只是奇怪这雪衣卫不该驻守江南吗？为何会来河东？”
孟铮高声嚷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雪衣卫再怎么样也是朝廷的军队，代表朝廷来平乱那不是在正常不过！”
姜慊不出声，算是认可了孟铮的说法。
“孟将军说的有理，是我杞人忧天了。”陆恩生心头转了几圈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又何必去与姜慊争执来人的身份，是不是雪衣卫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们现在认定是雪衣卫从而士气大涨，这无疑是给他送了一把刀来。本来姜慊不肯出兵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大的自信，如今这遭不仅是他连手底下将士也是信心倍增。这时再劝想必是事半功倍。
陆恩生状似无意感慨道：“素闻江南雪衣卫骁勇无双，如今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啊……”
姜慊脸颊红红，一脸兴奋：“哼，这东秦国看来是真的不中用了。难怪我称王后一直没有人来为难，原来早就已经是内里空虚了哈哈哈哈！”
陆恩生也激动道：“殿下，何不趁胜追击，我们直捣灵都？”
孟铮猛然单膝跪下，抱拳道：“殿下，我孟铮愿做马前卒！”
他这一跪陆恩生也跪了下去，连带着身后一大堆人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愿为殿下马前卒！直捣灵都！”
姜慊被着震天的声音冲击到了，他脑袋有些发蒙，脚底有些飘飘然。他望着远方，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东秦的大好河山尽收眼里。
他长呼了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气运也轮到我姜慊了么？
……
卢亦杰跪在卢家祖母的慈安堂前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秋风呼嚎吹得他身上的单衣猎猎作响。
直到开始落雨慈安堂的门才开了。
卢亦杰抬头看到的却是祖母身边的何妈妈，何妈妈在卢亦杰头上撑开了一把伞，道：“家主，回去吧。老太太不愿意见你，你就算再跪上几个时辰也无用的。”
卢亦杰倔强道：“祖母几个时辰不见我，那我就跪上一天，一天不见我我就跪三天。”
何妈妈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惹老太太生气呢？”
“何妈妈，我是偷了祖母的印信动了城外的府兵，这是我的错所以我来找祖母认错。但是，我这么做却全是为了卢氏一族全无半点私心。在这一点上我的起心与祖母是一样的……所以，我没错！”
何妈妈一脸惊讶，她没料到这个少年家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恩仪……”屋内传来一个衰老的声音，虽然中气不足却威严不减。
那声音继续道：“他爱跪就跪着，你且进来不必管他了。”
何妈妈回道：“老太太，外面下着雨呢……家主身子骨弱，这凄风冷雨的怎么受得了。”
屋内沉默了片刻。
卢亦杰朝着屋内喊道：“祖母，孙儿想跟您好好聊聊。请祖母容许我侍奉在您身侧！”
片刻后，屋内传来卢老太太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恩仪，让他要跪就去廊下跪。”
“……是。”
何妈妈想搀起卢亦杰，可他却纹丝不动。
何妈妈急道：“你这孩子的倔脾气真是随了你爹了！”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已经是卢家的家主了。
卢亦杰已经瑟瑟发抖，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却还是倔犟道：“何妈妈，祖母不肯见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何妈妈无法，只能再次回屋劝说卢老太太。
良久，何妈妈终于又出门，她面露喜色搀起卢亦杰：“好了好了，老太太愿意见你了。你个倔孩子，真是连老太太也拿你没办法。”
卢亦杰嘴唇已经全无血色，他哆嗦着道：“多谢何妈妈。”他知道他们家臭脾气全是随了祖母，他是小倔驴的话那卢老太太就是老倔驴。唯一能够说动他祖母几分的只有这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何妈妈。
进了屋何妈妈就让他先去暖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塞了一个手炉给他后才把他领到了老太太跟前。
卢老太太已经有八十高龄，虽然也经常觉得力不从心，但是面色却依旧红润。
“祖母。”卢亦杰乖乖叫人。
卢老太太并不看他，只拨弄着手里的香案，冷冷道：“不要以为使一些不入流的苦肉计此事就能揭过不谈。偷我印信一事足以证明你品行卑劣。”
卢亦杰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狠狠磕了几个头，那动静让何妈妈都有些心疼，但碍于老太太只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此事是孙儿的错，孙儿愿意接受祖母处罚。但是祖母，处罚之前能不能容许我说明我这么做的原因，若是祖母觉得我还是不对那什么惩罚孙儿都愿意接受。”
卢老太太冷哼一声，道：“我老太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且说说看。”
卢亦杰得了允许抬头正色道：“祖母，孙儿想请问，您派府兵偷偷出城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要在城外配合魏王，但是这个内情她之前并没有告诉卢亦杰，此时也不能就这么告诉他，只能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那就让孙儿斗胆猜猜看……是因为魏王，是不是？”
卢老太太忽然怒起，狠狠一拍案几：“好小子，你不仅偷东西居然还敢偷听到我慈安堂来了！”
卢亦杰却平静道：“祖母息怒。之前祖母命我禁足自己的院子，孙儿听话并没有离开过，又怎么能偷听呢？这其实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祖母您现下的反应却足以证明孙儿猜对了。”
卢老太太冷静后细思，自己与魏王协商之时卢亦杰确实在禁足，看来真的是他自己猜出来的。怒气退去后又对这个孙子的聪明过人有了几丝欣慰，她再说话时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你继续说。”
“是。孙儿知道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卢家的未来，这次与魏王合作自然也是。”
卢老太太不自觉欣慰点头。
“可孙儿却认为祖母这步棋走错了。”
“嗯？”卢老太太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