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府城在张良的主导下,百姓们的日子总算恢复了平静,北疆的军纪远强于北武军,秦良玉和安敬思一直将军队驻扎在城外,绝不骚扰百姓,获得了一致赞誉。
“大王,前线传来战败,北武军遭到了东部州城联军的埋伏,损失不小,北武军死了一位勋贵子嗣,女帝动怒,攻破城关后,杀了上百个官员。”
锦衣卫的战报放到了陈浮屠的桌子边。
青衣撇嘴道:“柳胧月倒是杀伐果断,可惜大军长驱直入,只能打快战,如今大乾有了防备,我看她能撑多久,若她战败,你可以趁这机会接收了北武军。”
“哪有那么容易,她敢孤军深入,说明做好了准备。”
陈浮屠算了算时间,粮草也该到了。
果然下午粮草便安全送达,陈浮屠令全军修整一晚,明日出发。
翌日大军拔营,秦良玉率白杆兵为先锋,直扑东川。
只是沿途看到的光景令人不忍睹视,一些难民挤在破砖烂瓦下,路旁甚至能看到尸体,有些人跟尸体挤在一起,眼神空洞且麻木。
陈浮屠不禁扼腕叹息,便让安敬思沿途收拢百姓,追随大军。
大军的粮食不多,勉强能让百姓填填肚子,等杀入东川,或许能找到一些粮食,安置流民。
这一路走,百姓聚集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几百人,逐渐变成了几千人,然后是上万人。
百姓赶路太慢,一日顶多走个一二十里,而秦良玉所部前锋早已深入了东川。
张良忧心忡忡,“大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孤知道,但不能看着他们死。”
当年刘大耳逃离时,几十万百姓扶老携幼地追随,他不忍相弃。如今北疆王师到来,一则保存民间有生力量,二者是获得名望的机会,进军慢些就慢些吧,反正军队足够强,不会轻易吃败仗。
“良只怕有人偷袭,安将军一人岂能护持这般多的百姓?”
张良的顾虑陈浮屠都清楚,手里还捏着魏武卒这张底牌,根本不虚。
十日后,几万军民抵达东川附近,陈浮屠刚下令埋锅造饭,突然西方一大片黑点杀来。
安敬思道:“义兄,是东川世家私下里招募的军队,大约有一万五千人。”
“给我冲散他们,夺了他们的战马,杀马充饥。”
“喏!”
安敬思挥舞禹王朔引军迎上。
陈浮屠问张良道:“秦将军如何了?”
“上午有战报传回。白杆兵正在攻打永安县,那里有一个武库,打下来就能断了附近的武备,估计现在已经拿下。”
张良说话间,捷报便到了面前。
“报!秦将军攻克永安县,斩将三人,降兵两千余,获得大量武备军械。”
“你告诉她,就近安民,发一道诏令,招募乡勇,就说回头就有马肉送到。”
陈浮屠也没办法,麾下这一支军队人数太少,好在有仁王称号,一般的乡勇被称号加持,实力应该赶得上寻常的士兵,主要还是粮食,必须打怕东川的豪门大族,逼迫他们交粮,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假扮马匪去抢,反正王庭乃仁义之师,是不会抢夺百姓钱粮的,马匪抢的关王庭什么事。
远处战斗爆发,安敬思如今的实力达到了宗师巅峰,加上天生神力,禹王塑挥出去人仰马翻,净月军的战力原本就强,在称号加持下,战力再度暴涨。
这场战斗不为杀人只为夺马匹充饥,所以不少世家联军的士兵被打翻下马,没了战骑他们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但安敬思只顾着抢马,他们倒是躲过了一劫。
不多久战斗便宣告结束。
安敬思带回了五千多战马,这些马不如西域马膘肥,也不如草原马彪悍,杀了并不心疼。
一匹马码够几十人敞开肚皮吃一天,五千多匹,省着点,差不多能挨一段时间了。
陈浮屠当即下令埋锅造饭,杀马给百姓充饥。
原本横七竖八瘫坐在路边的百姓,听到这条命令,不由得一个个扬起了脏兮兮的脸。
他们听错了吗?
大王居然愿意杀掉宝贵的战马给他们这些贱皮子充饥?
在人命比草贱的时代,一匹马能换他们多少条人命了!
有人再也遏制不住泪水,跪下来磕头,哭喊着大王万岁,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百姓的哭声。
青衣感慨道:“得民心者的天下,你做得对,战马什么的,哪里有人心重要。”
张良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他真的佩服大王的果断和豪气,换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可能杀这么多战马给底层的贱民充饥。
吃了肉食的百姓也有了力气,赶路的速度更快。
终于,数万军民在三天后抵达了永安县。
秦良玉早已在等待,还设置好了粥棚赈灾。
陈浮屠狐疑道:“你哪来的米粮?”
“当然是抢来的。”
秦良玉简单解释,她在得知大王沿途收纳百姓后,便亲自假扮马匪扫荡了附近几座山寨,从山贼的地窖和仓库内得了不少钱粮,还救了不少百姓。
“好好好,不愧是我媳妇,咱俩想一块去了。”
陈浮屠嬉皮笑脸地想拉小手,秦良玉哼了一声,清眸看向别处,小手也不给牵。
陈浮屠无处安放的大手只能挠头,略显滑稽。
“大王,东川世家派出了代表求见。”
“孤懒得见,军师,老师,你们去一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王者之师,什么是雷霆之怒。”
张良和青衣相顾一笑,径直赶往县衙。
陈浮屠的态度非常明确,谈判是不可能的谈的,要么交粮当保护费,要么就守着钱粮等待山匪来打劫,希望那些世家识趣点,别逼他效仿李自成拷饷。
永安县汇聚的百姓越发多了,这么多人光是安置就是个大问题。
踌躇之间,张良归来,他略带着几分恼怒,“大王,那些世家不识抬举,居然扬言威胁大王,说您没有世家支持,便坐不稳这万里江山,他们只肯出一万石粮食,多了便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