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馥香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嘲讽，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楚继雄的耳朵里。
“楚大老板，你这爹当得，啧啧啧，真是失败透顶了！”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楚继雄的心窝子，比刚才被儿子直接打脸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听听你儿子对我什么态度？再想想他对你什么态度？”
“你觉得，在他心里，你这个亲爹的分量，有我这个‘南宫阿姨’重吗？”
南宫馥香咯咯笑着，每一个笑声都像是在抽打楚继雄那张此刻已经涨得通红的老脸。
“说句不好听的，楚老板，你还不如我这个外人呢！”
南宫馥香那边似乎是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徒留楚继雄一个人握着手机，僵在原地。
手机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却仿佛是南宫馥香无情的嘲笑声在无限回响。
楚继雄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他慢慢地放下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他沉默了。
是的，南宫馥香说得对。
为什么他这个亲生父亲，在儿子那里竟然毫无威信可言？
为什么南宫馥香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他低声下气去求都不行？
是因为……过去那些事吗？
是因为他对楚宸的忽略？是因为他对栾梦雅母子的偏袒？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和楚宸好好谈谈！
……
晚上，别墅客厅的灯光柔和。
楚宸推门进来的时候，楚继雄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看到楚宸，楚继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老登，还没睡？”楚宸换了鞋，随口问了一句。
“等你呢。”楚继雄的声音有些干涩，“小宸，你过来坐，爸有话想跟你说。”
楚宸挑了挑眉，但还是依言在楚继雄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两人相对无言的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楚继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爸知道，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的事。”
“后来……你妈妈走了，爸一心扑在生意上，想着要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但我也承认，这些年，我确实……忽略了你，让你……让你受了栾梦雅和楚昊那小子的气。”
说到这里，楚继雄的声音更加艰涩，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懊悔。
他说了一大堆，语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楚宸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想到了上辈子，那时候，他和楚继雄之间，哪有过这样心平气和坐下谈话的时刻？印象里，父子俩一见面就像是仇人，说不了三句话就能吵起来，激烈的时候甚至会摔东西。
楚继雄强势霸道，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而他自己，年轻气盛，满腔怨怼，也从未想过要理解对方。
两人的关系，就在一次次的争吵和冷战中，彻底崩坏。
直到他重生回来……
这辈子之所以没有再跟楚继雄激烈冲突，纯粹是因为，他内里的灵魂已经是一个经历过一世风霜，年过四十的成熟男人了。
心态变了，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了。
再面对楚继雄，他更多的是一种旁观者的冷静，而非身处其中的激烈情绪。
楚继雄一口气说了许多，见楚宸始终沉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宸……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楚宸闻言，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对上父亲那双写满紧张和期盼的眼睛，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恨？”楚宸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地陈述，“在以前，我确实觉得，您太偏心楚昊了。”
楚继雄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但楚宸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但后来我又想了想，”楚宸看着他，眼神坦诚，“我自己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那个时候的我，叛逆、冲动，做了很多错事，也没给过你好脸色，所以，要说完全怪你，也没那个资格。”
楚宸这话，非但没让楚继雄松口气，反而像又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是啊，儿子没恨他，甚至还反思了自己的问题，但这不更显得他这个当爹的失职吗？
他声音涩涩的，带着更深的愧疚：“小宸，是爸对不住你们母子俩……”
“当年……要不是后来留了个心眼，这偌大的家业，还真就差点便宜了栾梦雅和楚昊那对狼心狗肺的东西！”
楚宸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过去的都过去了。反正你现在也就我这么一个亲儿子，以后你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我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看着楚继雄。
“除非……你再给我找个小妈，跟南宫阿姨什么的，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分家产。”
楚继雄直接被这话噎了一下，满头都是问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瞪着楚宸，完全没料到儿子会突然扯到这个。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再婚生孩子了？”
“再说……”楚继雄顿了顿，老脸微微有些不自在，压低了声音，“爸……早就结扎了！”
为了防止栾梦雅再生一个出来跟他捣乱，他早就一劳永逸了！
“而且！”楚继雄皱紧眉头，十分纳闷，“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老把我跟南宫馥香那个女人凑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