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广袤无垠的黄沙漫天飞舞。
狂风呼啸着席卷过大地,在这片荒芜之中,且末郡宛如一座饱经沧桑的孤岛,静静伫立。
此刻,郡城周边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西突厥人的尸体。
鲜血早已干涸,在炽热的日光下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与黄沙融为一体,触目惊心。
就在不久之前,大隋与西突厥在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彻云霄,大隋的将士们个个奋勇当先,怀着满腔的怒火与保家卫国的决心,不仅成功夺回了此前被西突厥残忍抢走、还惨遭屠城的且末郡各处失地。
更是杀得敌军丢盔弃甲、狼狈溃败。西突厥的残兵败将们眼见大势已去,留下这遍地的尸首后,如潮水般迅速退散。
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战场,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刚刚那惨烈的战况。
“赶紧组织人手,将这些尸体集中起来,挖个深坑焚烧后掩埋妥当。
天气愈发炎热,若是任由这些尸体腐烂发臭,万一引发疫病,那可就麻烦大了。”
武信身骑在万里烟云罩上,向麾下的将领们下达着命令。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如疾风般飞驰而来。
见到武信,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跃下马背,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王爷,陛下有紧急旨意,命您速速返回大营。”
听闻此话,武信剑眉一紧,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
眼下正值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无缘无故让他火速返回大营,莫不是后方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想到这儿,他又迅速扭头,神色凝重地向身旁的将领们吩咐了一声,严令他们务必继续妥善处理战场事宜,不得有丝毫懈怠。
随后,他轻轻一拽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驱使着万里烟云罩向着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营门口,程咬金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瞧见武信的身影,他赶忙一路小跑上前,神色焦急地说道: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武信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士卒,快步向前,开口急切地询问道:
“谁死了?”
“嗯?”
程咬金微微一愣,王爷还是这么有礼貌,这么会说话。
“若是没什么要紧人出事,见我这般急匆匆地赶回来干什么?”
武信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大帐方向走去,一边随口解释道。
在他看来,一般的琐碎小事,有杨广陛下在大营居中调度,根本用不着他特意赶回来。
如今既然专门派人来催他,定然是有足以影响战局的大事发生,所以才需要他回来主持大局。
“您去了就知道了,嘿嘿,惊喜,那可是大大的惊喜。”
程咬金憋着坏笑,卖起了关子。
起初,程咬金瞧见那在东都出了名的小纨绔武浊居然现身西域,脸上满是惊愕之色,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接连擦了好几下。
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笃定眼前这人真的就是那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说起来,武浊打小就被武信 “散养” 着,旁人瞧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要说武信不重视这孩子吧,可武浊毕竟是武家的长子,是武家血脉的延续,肩负着家族的未来,怎么可能不被放在心上?
但你要说重视,武信平日里对武浊的态度,比起对待武澜来,那可真是差了一大截。
他似乎对武浊的成长、发展不怎么上心,任由这孩子在东都城里肆意胡为,爱咋咋地,仿佛只要不出大乱子,就随他去了。
可程咬金不一样,无论怎么讲,他都是武信的好兄弟、得力下属,与武家休戚与共。
看着小侄子一天天这么荒唐下去,他心里哪能好受?
又怎能真就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 “放养” 废了?
所以今日,当他见到武浊居然主动跑来战场,还口口声声说要历练一番,程咬金心里别提多欣慰了,着实被这小子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哈哈哈,你小子也算是长大了。”
还没等武信走到大帐跟前,就听到里面传来杨广爽朗豪迈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营中回荡,透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喜爱。
“清明啊,你是吃错药了?
还是你姐姐每日拳脚相加,打得你在东都实在没脸待下去了,所以跑到外祖父这儿来躲清闲啦?”
杨广笑盈盈地调侃道,眼中满是促狭之色。
“外祖父,您这可就说笑了。”
武浊一听这话,脖子一梗,胸膛微微挺起,脸上带着几分傲娇,大声回道,
“无论如何,武家的长子可是我,武澜她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
要不然,我只需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她给发配到边疆受苦去。”
武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转过头,眼神警惕地往身后瞟了瞟,生怕武澜像鬼魅似的突然蹦出来。
待确认四周并无异样,他脸上的神气劲儿更足了,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什么武澜这呀那的,等我学会了统兵打仗,她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当手下,听我指挥!”
“好,好小子,有志气!”
杨广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拍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掌声,那洪亮的声响在大帐内嗡嗡回荡。
他眼中满是笑意与赞赏,看着武浊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说实在的,这小子平日里在东都散漫惯了,整天和那帮纨绔子弟厮混。
如今陡然间像是换了个人,一门心思要来战场历练,杨广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样的改变再好不过了,来这刀光剑影的战场上磨炼一番,学些真本事,可比在东都跟着那些二世祖们瞎混日子强上千百倍。
“哟,这不是武家大少吗?”
就在这时,武信大步迈进大帐,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他目光在儿子身上来回打量,似是要将他看穿,看看这小子到底是真改性了,还是一时兴起跑来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