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好多天,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见面。
萧辰泽听说父皇病了,放下手头事情进宫探视,守在外面的禁军说方遥下令除太后外,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他便对禁军说进来找沈大姑娘沈璃。
禁军们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知道大皇子和沈大姑娘两人正议亲,遂调侃他几句便放行了。
初秋气爽,蓝天云白,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甜的。
就在两个人对视的工夫,皇上也看见了萧辰泽,抬手示意方遥道,“让他进来。”
常公公带着老丞相和小赵氏下去,又带着萧辰泽走上殿来。
萧辰泽叩见过父皇,关心地询问身体状况。皇上看看儿子,再看看沈璃,意有所指地面对方遥挑了挑眉毛。
他在无声询问,“怎么样?是不是挺般配的?你不是说征询你家外甥女的意见就让朕赐婚?到底征询了没有?”
不用张嘴说话,方遥就能懂得他的意思。
于是方遥用神情回应皇上,先闭一下眼睛,轻点脑袋,表示征询过意见了。
然后又把嘴巴一撇,轻轻摇头,“我外甥女不乐意,此事恐怕有些悬。“
皇上眉头瞬间挑得老高,很是还有些不服气,“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朕的儿子,堂堂皇子,要哪有哪,你们还挑剔上了?”
方遥一看,哼一下,怕皇上看不见,再哼一下,洋洋得意,“皇子怎么了?臣的外甥女也不差,一家有女百家求。”
皇上的眼睛往上翻了翻,不想再看方遥那张丑脸,转过身去,一眼看到已经站在一起的儿子和沈璃,真是越看越好看,越觉得般配。
“辰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启禀父皇,儿臣最近在修缮镇国公府。外祖母,舅母和表妹她们即将回京,儿臣担心她们在边疆太多年,已经不适应京中诸事,想在她们回来之前将一应事务安置好。”
一席话,将皇上的思绪引到了楚家身上。
那可是楚皇后的娘家人,楚后驾崩后便举家去往边疆,再未回过京城。
如果楚衡晟知道楚皇后的死另有隐情,依他的脾气,但凡牵扯在内的人,一个都别想安生了。
“若是自己忙不过来,便去工部找人,让他们出人帮你。另外,待会先别急着出宫,让常公公带你去朕的小私库那里取点金锭子。就取一万两吧,拿去,把镇国公府修缮得再好一些。尤其是你母后曾经住过的闺房一定要好好修建,要按照她出嫁前的样子还原,有不懂的可以看图纸。图纸保存在工部一份,去找他们要。修好之后父皇要亲自去检验……”
他停顿片刻。
想起镇国公府位于主院附近的那个小院,他找借口去国公府求教,那个小院子里总有欢笑声传出来。
他留宿镇国公府,却趁着夜色爬上小院外的那棵树,想看看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
却不料被楚衡晟抓住,因为他蒙着脸不好认,两个人便在她的院子外面打了起来。
最后惊动了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众人这才得知当朝太子竟然喜欢上了国公府嫡女……
往事历历,皇上回忆着,眼睛渐渐湿润了。
“楚衡晟这个人,朕每年都让人送信,允他回京探亲,他却每次都回信说京中除了辰儿之外已无亲人,不必探望。这次国公府老夫人也回来,等朕再让人传旨允他进京探亲,朕看他再怎么说?”
皇上对方遥道,“爱卿若是有空,也去一封信给他,跟他说说京中的变化,再告诉他一句……朕老了,眼看这病歪歪的身子,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回来看看朕吧。”
这话听得方遥鼻子一酸,连忙躬身答应下来,眼睛却也不知不觉湿润了。
原来皇上年年去信说得回来探亲,是盼着楚衡晟回来探望他,在他心里,他就是楚家的亲人,楚家也是他的亲人。
唉,造化弄人啊!
萧辰泽默默地站在沈璃身旁,听到父皇的话,眼圈一红,转眼看向殿外台阶下,是忙忙碌碌的太医和几名脚步不停的小公公。
沈璃本来低垂着头,此时也抬起头来看向萧辰泽,突然又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忙装作脖子不舒服扭动了两下,接着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
老丞相带着小赵氏回到府里,立刻派人将沈照江喊了过去。
他坐在堂上,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冷着脸久久不说话。
沈照江和小赵氏自从上次捉奸事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相见,短短几天时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两个人甚至连百感交集的时间都没有,只呆呆地看着对方,整个人都是欲哭无泪的样子。
终于,一炷香时间之后,老丞相说话了,“叫你们过来,没有别的事。沈照江……”
“是,小婿在。”
“你既叫我声岳丈,我便有话直说了。上次在你家发生的泼皮之事,相信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知道是沈大姑娘所为……”
他知道什么?他不知道。
沈照江想否认,想说不是沈璃。
然而,如果不是沈璃,如何解释儿子和小赵氏的遭遇?
两个人又没有对口供,说出来的经历却一模一样,他就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事情太过蹊跷,他们这次没有撒谎,他那个自小长在乡下的女儿沈璃,有着出乎他意料的能耐。
老丞相见沈照江沉默不语,也不去管,只继续说道,“我不怪你家那个孩子,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每个人的脾性已然成形,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怅然,或许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乖巧懂事,再看看现在,成了深宅里面的恶毒继母,他深感无力,只想与之切割。
“在沈大姑娘的事情上,你们太自以为是了。你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待她,刁难她,可曾占到过便宜?”
小赵氏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没吱声。
“不但没占到,反而屡次摔跟头,可惜你们没有警醒,不死心,继续算计她。结果怎样?摔的跟头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狠。都这样了,你们竟然还没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对象,”
“那女娃儿不声不响,却有通天的本领。老夫一直觉得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提醒过你们,可是你们不以为然。如今怎么样?有没有被老夫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