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墨扬起的笑脸转眼就耷拉下去,“姐姐这话不好听,重新说。”
岁妤审视的视线上下扫他一眼,反倒是笑意更浓,“我从不说假话。”
“也就是说,你真的没你哥好看。”照琬贴心补充。
其实也不算。
薄墨和薄渡有七分相似,不像的那三分主要便是来自于他们二人的眼睛。
薄渡自带一双含情眼,眼尾弧度上挑,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脸上五官再凌厉,也有种迫人的美感。
极具攻击性。
而薄墨......那双狗狗眼和他的性格极其不相符。
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做起事、下起黑手来比谁都要疯。
好像天底下没人能制止他一样。
活脱脱一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
看到他还装可怜地缩在小祖宗怀里的样子,照琬心里再给他加了一条:
还是一个能屈能伸、会看眼色的熊孩子。
薄墨眼底晦暗一闪而过,岁妤神色自若将他悄摸扑向照琬的那股杀气消弭,顺手还了他一缕毒。
被呛得不停咳嗽的薄墨瘪着嘴,知道自己哥哥靠不住,只敢委屈含着泪抬眸看着岁妤。
“别用这双眼睛看着我,否则我好想挖出来把玩。”
岁妤对一切好看的事物都很有占有欲。
当然,同等的,对一切不好看的事物也很具有排他性。
曾经一度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就是因为某个邪修恶心到她,她便热衷于追杀邪魔歪道。
目的,就是想将那些讨人厌的东西眼珠子全都挖出来喂给他们吃。
像薄墨这么漂亮到像件精雕细琢艺术品的眼珠子,岁妤还没挖过呢。
连她的指甲都开始痒起来,蠢蠢欲动想要动手了。
薄墨身形微僵,却不是怕的。
而是......兴奋的。
他能听出来岁妤是真想挖他眼珠子,真巧,他最喜欢自己身上的部件,也是眼珠子。
琥珀似的好像藏了一汪泉水,怎么就能让他想哭就哭,泪水不需要酝酿就能滚落。
如果看它在自己手里被捏爆,或者看见它在岁妤手里被逐渐挤压、等到没有一丝缝隙时“啵”地一声裂出汁水,肯定很美。
只是不知道,他到时候脱离了自己身体的眼珠子,是否还会有痛觉残留传导至他的神经末梢。
希望会有吧!
毕竟这么美的画面,没有一点暴力美学如影随形的疼痛做辅料,总感觉缺了味什么最重要的引子。
真有那么一天,他就只挖一只眼睛,再留下一只看了这么惊心动魄的美妙画面,然后才变成全盲好了。
光是想想就好开心。
眼见薄墨嘴角的笑越扯越渗人,到底作为相处二十几年的亲哥,薄渡还是很了解他的。
“他脑子有点问题,岁岁你别计较。”
话说得有些急,显然也同样比较了解岁妤。
知道岁妤说出口的话必定是有过这个想法,生怕她真暴力挖出薄墨的眼珠子来。
岁妤睨他一眼,“我倒觉得他脑子清醒得很。”
没看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甚至还悄摸摸将脑袋埋进她小腹处深深嗅闻着、像只闻了猫薄荷上瘾的大猫似的。
被晾在一旁许久慕云之实在看不过去,撇嘴上前牵着岁妤的手,顺脚踢开埋头吸得正上瘾、毫无防备的薄墨。
“我们查到阮奕纯的相关信息了。”
薄墨醉醺醺抬头,手举得高高的,“我知道,我还知道得比他全,姐姐听我说。”
边喊,他还要边张开双手双脚朝岁妤飞扑上去,抱着不肯放,“他这个人可奇怪了......”
被挤到一旁插不进半点话缝的慕云之嘴角隐秘下落,眼神里的杀意浓郁到近乎实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还是个身上味道光明、又臭哄哄的烂人。
他身体里石油材质的流动液体滑滚下来,顺着脚面就要往地上开始淌。
岁妤被薄墨扑在他身体和沙发之间,神情无波无澜,却在慕云之情绪即将失控的边缘,伸手便赏了他一巴掌。
“在这儿发什么疯?”语气不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错觉,“回房间睡着去。”
慕云之鼻尖萦绕的那点香气久散不尽,连疼痛都变得轻飘飘,无法落在实处。
只知道愣愣应声:“好。”
薄墨瞥他,暗自揣度他没半点骨气,丝毫不觉得已经跪在地上的自己损了风骨,“姐姐,你还挖......唔......?”
单听两个字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的薄渡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他有点犯困了,我带他上去睡会儿。”
岁妤挑眉,看着哪怕被拖走也不忘给她抛个媚眼的薄墨,隐去眸间那点笑意和探究。
总之好像都来齐了,她慢慢找那点不同和怪异便是。
微生劫好似一个游离于岁妤身边、冷眼旁观着她身边无数过客的看官,等到那几个人都离开岁妤身边时,才恭谨地倾身上前。
纵使昨晚好像有过所谓的交心和让步妥协,但到了新的一日,岁妤压根没有半点昨晚撩拨过男人的自觉。
在他倾身想要亲亲自己的脸时,抬手便是一巴掌。
微生劫没躲,结结实实受了后垂眸等着岁妤讲话。
半晌沉默无言,就连照琬都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想要找个理由逃开了。
只是还没等她付诸实践,就听见她一向高傲的小叔心甘情愿语气温和询问祖宗。
“祖宗是气我昨晚不恭敬?”
不恭敬?怎么个不恭敬法?
难不成......
不会吧?!!!!
岁妤拂手便将照琬视觉和听觉都封住,眼前视线未曾有过一刻离开微生劫的眉眼。
他那双眼睛也生得极好,所有情绪都一一呈现在其内,分毫毕现,藏不住一星半点。
流畅的眼睫更是将稍稍有些润满的眼型衬得无比蛊惑人心,尤其是现在这般直勾勾盯着某个人看时。
“若是这样,一巴掌也少了。”
岁妤都快被他这话气笑,并不知他这千奇百怪的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在乎这些事的人?”
自然不是。
但他确切想知道个答案。
想到哪怕知道有正事在前,他也想要先问清楚这个答案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