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养命。”
彧溟指腹用力摁在那木雕的眉心，将整个别墅内的黑雾都全数引渡到自己身上来。
在季明玥陡然睁大的眼睛里，幽深的瞳孔清楚映照出她所有畏惧和震惊。
“你的亲人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改命格，用你的生气去养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小叔。”
“这么说，应该比较通俗易懂吧？”
岁妤没好气暗自伸手扭了扭彧翊腰上的软肉，示意他别太过分。
彧翊话一僵，还想继续说出口的嘲讽堵在喉咙里，便不敢再放肆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接替彧溟的班能光明正大出来和岁岁站在一块儿，他要是因小失大，那不得后悔死。
“不过没事，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善人命格，暂时没生命危险。”彧翊补了句缓和气氛的话。
只是季明玥暂时没这个心情关心这句话，怔怔站着，脸上满是无措。
岁妤有些不忍心，犹疑半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如果觉得不好受......”
“不会。”季明玥抹了抹脸，朝岁妤重复道：“不会的。”
“我一直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因为我出生了爸爸就死了，妈妈还改嫁了，她觉得我是灾星。”
“小叔......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一直也没看见过，所以，那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他？”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明玥还打了个寒颤，实在想不到这幅画面有多恐怖。
特别是按照距离，刚好那副棺材摆放的位置，就对准了她的床。
只要一回想，自己这十九年睡觉都相当于是躺在棺材下面睡觉，只隔了层天花板，就要开始疯癫。
还好她没发现的太早，又或者是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发现。
往岁妤那边主动靠了靠，挽着她手臂暗自后怕，只伸着个脑袋听彧翊的回答。
“对，他只剩一口气吊着，算是你们世俗意义说的活死人，又或者说是植物人。”
彧翊尽量把话说得容易听懂，“等你逐渐衰弱，他就能借你的命格活过来。”
岁妤和季明玥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又怕又想继续听。
“那......”岁妤弱弱开口接着问，“能解开吗？”
“能。”彧翊斩钉截铁保证。
“正好，我们还可以通过这以命换命的连接，找到背后主使。”
“灵气衰微，在这个时代使用这种法子，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术士，要么就是核心人物，要么......”
“也和这个组织的内部有极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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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奶奶，我是明玥，明天不是我生日了嘛，您能不能来看看我啊？我其实挺想您的。”
季明玥拨通电话，小声斟酌着开口。
对面沉默半晌，一声短暂的“好”之后，就挂断了。
“不会被发现吧？”季明玥很慌，刚才那木雕这么大动静，难不成那边没察觉？
彧翊自然不可能那么蠢，打草惊蛇。
只要他想，整栋别墅牢固得如铁桶一般，连一丝黑雾都别想跑出去。
早在抓住那木雕之前，他就设了个障眼法，叫背后之人暂时察觉不了。
要不是不知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次次能躲避他的探知，还有沾着他气息的红布，虽然很浅淡，但也绝对够做许多事情。
世人皆称他是邪神，可人心比他这消极负面情绪汇聚而成的邪神更脏更坏。
更别提天道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想也能想得到，世间最后一个神明消散，哪怕后面会再次凝聚，也需要好几个千年万年。
而这其中所能得到的馈赠，绝对是天道都觊觎的。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怕那些曾经在天道眷顾下诞生的神只，也逐渐消散在眷顾祂们的天道之下。
也就是他，本就不为天道所喜，由万物生灵恶念所化，只要生灵还存在，他就不可能真的消散。
既如此，那就硬碰硬吧，看到底是谁先消融在这世间。
“不会。”彧翊朝岁妤柔声开口承诺。
岁妤得到回答，朝他笑了笑，神情里却满是担忧。
显然是想到那次他突然消失的事情了。
彧翊指尖黑雾弥漫，蹿进季明玥眉心让她开始做起梦来，自己上前半跪在岁妤跟前。
“你放心，上回是因为他有我之前的东西，神魂也暂时不稳固，才暂时被召唤至虚空。”
“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
再如何，他都不会让岁妤陷入险境。
上回要是彧溟没有及时醒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漫长岁月里罕见有了后怕情绪的彧翊眸色更深，抱着岁妤的手臂更紧了些。
岁妤长舒一口气，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浑身也松懈下来，转头看到躺在沙发上皱着眉的季明玥时，一颗心又被吊起来。
“你这是让她做了什么梦啊？”
怎么看起来那么害怕和难受？
彧翊讪讪笑了笑，言简意赅概括道：“噩梦。”
他是邪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人做美梦吧。
最多噩梦的程度浅一些，别那么血腥吓人，只被鬼追一会儿也就作罢。
岁妤瞪他一眼，警告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还不快弄醒她。”
“对待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让人家做噩梦吓坏了怎么办？”
处在梦境里的人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那些发生的事情便都跟真的一样。
恐惧、慌乱......这些负面情绪本来就会让人陷入绝望，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见彧翊不当回事的样子，岁妤抿嘴，“那要是我做噩梦了......”
话没说完被彧翊捂住嘴，掌心在她唇上蹭了蹭，“不要说了，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恶劣。”
“等她醒了，我要向她道歉。”
彧翊痛定思痛，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
于是，等季明玥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来得及从被一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鬼追杀里回神，就听到彧翊郑重其事的道歉。
！
她不会还在梦里没醒吧？
这是什么新型噩梦？
彧翊指尖微动，一团黑雾便没入季明玥身体里，出来时顺便也拎了团灰黑色的雾气。
季明玥只觉得自己浑身骤然一轻，从天灵盖到脚底板的清明直通整个身体。
岁妤坐在一旁，看着彧翊自顾自补救般地解决问题，唇边溢出浅浅的笑来。
莫名有种骄傲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