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那女子一个软拳砸在楚欢隽胸脯上,而后浑身一软,顺势伏倒在楚欢隽的胸口上,像只小猫似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楚欢隽的下巴。
“王爷,我知道你此番来这乡里田间,是为了什么……”
女子狡黠一笑,抬手拔掉头上的一支碧玉发簪,精心梳理过的发髻便随着发簪拔落垂散下来,盖住了她光裸的脊背。
她像一只狐狸般,狡猾地紧紧贴住楚欢隽的身体,双臂缓缓缠上他的肩膀,妄图扯掉他的衣襟。
“你能给我什么,我就把相同价值的东西送给你。”
她用脸庞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庞,像一只不经人事的小兽,只会用天性里最朴实的方式去讨好对方。
在远处偷偷端详着这一切的桃杳,不禁心生疑惑。楚欢隽虽然有时候挺风流放荡的,但此情此景,他显然不太喜欢这女子这般轻越之举,换作平时,他早就用武将这女子驱赶了,可他为何忍耐着迟迟不动手?
彼时,桃杳见陆澈也正在旁边凝神聚气地偷看着舱内情形,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钻到了他身后,朝他背后轻轻拧了一把。
“喂,陆澈,好看不好看?瞧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桃杳捏着嗓子用气音说话,但丝毫不妨碍陆澈听出她话里的取笑语气。
陆澈瞥她一眼,没有说话,但脸上却很诚实地浮现出两朵红晕。
“走了。这里只有这两个人,没有那个黑衣贼。”
桃杳说罢转身正要走,却被陆澈一把按在了原处。他向她使了个眼神:等等,再观察观察。
桃杳不禁有些恼火,那两个人正在床上调情,蜜里调油呢,有什么好看的?
彼时,忽地听见舱房内传来一声惊呼,桃杳立即又探出半个眼睛朝房内看去,却见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跌倒在地上。
楚欢隽从软榻上扯起一床棉被,一把扔到那女子的身上,将她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
“楚欢隽!怎么会!……我那酒里,分明已经……”那女子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楚欢隽,神色惊恐。
楚欢隽从软榻上慢吞吞地坐起身来,顺手将旁边用来捆床幔的一片纱带扯了下来,将一头凌乱的发丝束在脑后,权当作发带。
他将身体挪到床边,先是理了理方才被那女子拨乱的衣襟,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又伸出一只脚,抬起了那女子的下巴,眼神轻佻地将她浑身上下扫量了一遍,道:“芝宁,你这个样子,真不值钱。”
芝宁?!怎么是她?
桃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先前在青龙坞发生的一幕幕。那天,是芝宁绑架了她,又是陆澈和芝宁做了笔交易,她才将计就计逃离了京城。
眼下看来,这个芝宁,竟然和楚欢隽认识?
芝宁有些不服气地顶撞回去:“王爷,我是在春风楼长大的妓,后来又替你潜伏在周砚身边忍气吞声那么些年,我从来就不知道尊严两个字怎么写。”
她说罢,脸上的怒意便稍纵即逝,转而又换上了一副讨好谄媚的笑容。她抖了一抖,从那床厚厚的被褥中钻出纤细的身体来,双臂朝前一攀,顺势抱住了楚欢隽的小腿。
“若是论值不值钱……王爷若是肯赏脸,体谅芝宁这几年的可怜辛苦,赏赐芝宁一夜良宵,那芝宁此生,才算值钱。”
楚欢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一脚把芝宁踹到一边,讪笑道:“疯女人。我好心劝你自爱,你还这般作贱自己。你当我是外边这些花花酒客,什么女人都吃得下肚?你这样自轻自贱没有羞耻心的道德败坏之人,本王爷还看不上眼。”
芝宁挨了这一脚,委屈得浑身颤抖,泪眼连连。
像芝宁这样的女子,出身于烟花之地,以色侍人,确实如她所说,早就不知道尊严二字如何写了。所有献媚,所有讨好,都是有目的而为之——或许是金钱名利,或许是攀附高枝,或许是别的什么更宝贵的东西。
芝宁生得貌美,曾经也是春风楼歌舞酒台上一笑可值千金的风流人物。她以美色为资,在这江湖上混迹多年,风光也好,金钱也罢,她早就已经厌倦腻烦。如今在楚欢隽的跟前,芝宁尽极媚态,却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她作出一副不顾尊严的低姿态,但心里的骨气多少还是有的。她爱慕楚欢隽多年,只贪求他眼中的流光在她身上停转片刻,也算值得了。
芝宁捡起零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回自己身上,淡道:“王爷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我到清水镇上游历,在镇子上偶然遇见了一位神医。我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正巧,他说能治好困扰我多年的病痛,我便将他请到我的住处……哦对了,这个神医,叫做程天水,王爷你认不认得?”
听见程天水的名字,楚欢隽的神情一动,却说道:“你爱找谁治病就找谁治病,我才懒得管。”
言罢,芝宁甜甜一笑,走到梳妆台前抓了一只白玉瓷盒过来,举在楚欢隽的面前轻轻晃了一晃。
“这个,是神医让我交给你的。不过王爷既然不认得神医,想必是这神医年纪太大,记错了人。我看这小瓷盒精巧漂亮,肯定价值不菲吧,不如我挑个时日去当铺把它当了,凑点儿钱去买新衣裳。”
在一旁偷看的桃杳,心中不免讶然——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威胁楚欢隽?!
更令人惊讶的是,楚欢隽这只老狐狸,居然能落下把柄在别人的手里。
此时,桃杳已经对芝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果真,若她够得上芝宁的半点聪明脑筋,也不至于每次碰上楚欢隽就吃瘪。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令桃杳再次感叹,楚欢隽这只老狐狸老奸巨猾的程度,实在是他人所不能及的。
却见楚欢隽不慌不忙地躺回了原处,一只手臂撑起脑袋,嘴角一扬,绽开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朝芝宁说道:“你方才不是求我赏脸与你共度一夜良宵吗?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