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然含笑去追:“表弟等等我,哎呀,田野表弟,等等表兄。”
田世舒没忍住噗地笑出来,小步跑起来。
俩人你追我赶跑到车马行,找到管事的请求帮忙。
这城里有三家车马行,都接受市政司管辖。车马大部分是车马行自己的,也有一些是拉脚的散户的挂靠到车马行,每月给车马行东家交点挂靠费。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市政司登记?大约是市政司的官老爷们不待见散户,钱少事多,谁爱管他们,即使来了也会让他们找车行,拉脚的也愿意这样,毕竟普通百姓怕见官。
车行管事的是个热心肠,他长年和这些车把式打交道,大伙儿都挺尊敬他,见他来打听事儿,就都围过来看画像。
管事的见一个拿着烟袋锅的老人过来,就道:“老郭你人头熟,帮俩孩子看着点,我还有事。”
那老郭把烟袋锅一别,问吴浩然道:“你哥俩找的是你们什么人?”
吴浩然抱拳:“大伯,这是我家亲戚,听人说前一阵来府城找我们,可是至今没到,所以小子和弟弟出来找找。”
“噢,你家大人呢?”老头拿过画像给他们传看,“都好好想想。”
“我爹娘都上工呢!走不开。但是他们说一定要找到。”
有那见钱眼开的就嘿嘿笑着问:“帮你们找到有什么好处?”
吴浩然眼珠一转,“要是能提供线索的赏五十文,要是能带我们找到人就二百文。叔,这是我和弟弟十天的午饭钱了。”
田世舒闻言偷偷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这么多人围在这,看来生意不怎么好啊。小耗子这是打算花小钱办大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有说大海捞针的,有说前一阵谁家丢人了,就没人说正事。
等人陆陆续续的散了,一个角落里的魁梧中年人走过来,道:“我知道人在哪儿,前一阵我刚去过?不过她住不住那了我可不知道。”
吴浩然轻轻拉了一下田世舒,田世舒往他身后藏了一藏。
吴浩然问:“大叔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前一阵子她从东大街去西城,搭的我的车。”
吴浩然回头和田世舒道:“表弟你回家告诉一声,就说我去西城接人,我跟大叔去西城看看。”
田世舒摇头:“咱们一块去吧,我跟张婆婆熟,她可不会跟你走。”
郭老头一直没走,见他俩商量没完就道:“去看看吧,孩子,这李老弟不是坏人。”
被人说破了,兄妹俩有点尴尬,便又问那李把式能不能带路,“给我三百文,我就走一趟。要不你就现在给我五十文。”
俩人只好同意,给了老郭头四十文服务费就上了李把式的骡车。
车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可田世舒还是对这个车把手不放心,见吴浩然和车把式坐在外边,她便把座位都翻了翻,没找到什么可疑之物,她又张望了一下四周,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身检查车顶。她伸手摸到车顶横梁上有个硬物,心一跳,天杀的,难道真碰到了坏人?
她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吴浩然正和车把手说话。她站上座椅,把东西拿出来。
把缠得死紧的布拆掉,赫然是一把短刀。
田世舒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刀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坏人啊!她的三个傻哥哥不就都买了,也许这大汉经常出远门呢!
可……他长得也看不出来是好人啊。众人围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过来,这样不合群的人……不得不防。
她把刀收走,又去找自己的武器。辣椒水、硫酸、电棍……这……淦!还是小耗子刚送她的匕首好了,刀就留给小耗子吧!
她还在盘算怎么合理使用她的武器,马车忽然停了。
吴浩然大喝:“你们活腻了!”几声嘲笑过后,一个尖细声音传来:“姓李的,该还钱了!”说着还挤眉弄眼的。
田世舒掀起车帘一角 竟然是昨日跟了她几条街的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还在跟着她。想了一下给自己画了个毁容妆,不但一眼大一眼小还在鼻翼贴了个黑痦子,细看下痦子上还有两颗汗毛。
吴浩然道:“你们有什么事私下解决,这会儿这车我租了。”
那几人又嘲笑了一番,因为车就在大路上,渐渐有人驻足。
那人也许不想惹人围观,忽然抬脚走过来,抬脚就要上车,吴浩然拦住:“干什么?”
“坐车啊!他欠钱不还跑了咋办,我和兄弟们得跟着,再上俩人。”
吴浩然回头看一言不发的车把式。
那人脸色阴沉,满眼恨意。
“大叔,你说句话!”吴浩然催促。
“崔兄,等我爹痊愈我就是把车卖了也会把钱还上。”那人木着脸道。
“那得什么时候!不还钱就按我说的做。”说着掀开车帘子,看见田世舒愣住了。
然后一脸晦气的踹了一脚跟着上车的小弟。“车里咋还一个!晦气玩意!走了!”
吴浩然都已经动手拦人了,那人却被自己人踹出去了。
车夫也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愣了一会儿,赶车走了。
那几个拦路的走进胡同,领头的又把人揍了一顿。“你眼睛瞎了吗?不用就挖出来喂狗!里边那个丑的跟癞蛤蟆似的,你说是昨天那小子?废物玩意儿。”
田世舒断定这几个就是找她的。这车夫已经见到她了,若是……她只好用湿巾给自己卸妆。
“就是这家客栈。”车夫把车停好,对吴浩然道,“行,那我们兄弟就谢过了。”数出三百文钱递过去。
回头掀开帘子,“表弟下车了。”然后就见田世舒红着眼睛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搓得狠了。
“那个……小兄弟等等。”那车把式带着一丝犹豫喊道。
兄妹俩回头看他。
“刚才那伙人要打劫你,他们说昨天看你拉好几箱银子,找上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做事不但免了我的债务还分我钱。”
吴浩然皱眉,“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们兄弟像有钱的吗?”
那车把式道:“他们本就是混黑的,你们小心点,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把你们卖了都能赚好大一笔。”
田世舒打了个激灵,可不是,打劫不成,还能卖人!
但是演戏得全套啊,她外强中干的说:“我们没钱,再说我表哥可是秀才,谁敢卖我们!”
“那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了。”车夫要走。
“哎……大叔,你真的见到张婆婆了吗?”田世舒不死心。
吴浩然和车把式都看傻子一样看她。
“都说是打劫了!也不知道他们为啥又反悔了!”那车把式无奈的说。
“那你还助纣为虐?”吴浩然道。
“唉……他们长年在街面上混。再说我还真借了印子钱。”车夫愁眉苦脸地说:“我爹病着,一家老小得吃喝啊!我琢磨着把车马卖了,把钱还了,不够的话,我把房卖了,到乡下去过活,平时我再找点别的活。”
两人没什么助人情结,和这姓李的车把式分开后,找了个地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