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晚棠被这么多人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她说道:“你一个寡妇,一个寡妇,住在一个房间里,多有不便,你先走一步。”
“逐客令?”一位中年男子问道。
骆晚棠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许。
但她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无耻,他向门口挪了挪身子:“这里实在是太难闻了,我已经受不了了,不如,我也不要你给我谢金,我只是想让你和我共用一间小屋,等我们到了港口再说。”
骆晚棠还想说什么,骆卿尘却是一口回绝。
他在骆晚棠耳边低声道:“娘,有坏蛋来了,有这位大哥在,能给咱们遮风挡雨。”
骆晚棠很想告诉他,她不用,但是她的女儿却要用。
很无奈,也很无奈。
“嗯。”
“我的名字是桃瑞丝。”
骆晚棠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将忘忧搂在怀里,上了一张简陋的床铺。
骆卿尘却很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骆卿尘,这位是我母亲骆晚棠,这位是我姐姐骆忘忧,多莉丝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就陪我一起睡觉好了,我绝对不会打鼾,也不会磨牙齿的。”
多莉丝微微一笑,这个孩子,很讨人喜欢。
一个多星期的强撑着,他的身体都要散架了。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将骆卿尘扶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骆晚棠。
“多莉丝,你怎么也上了那艘飞船?”骆卿尘靠在他身上,低声问道。
多莉丝的表情有些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最后摸着骆卿尘的脑袋说道:“大哥家里有坏人,我大哥就跑了。”
骆卿尘一脸同情,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们也有坏人,是他们害了我母亲,我们才跑到这里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
“卿尘,注意你的言辞。”骆晚棠见卿尘这么说,也是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骆卿尘低下了脑袋,多莉丝甚至能感受到那小孩滚烫的眼泪,正滴入自己的胸口。
胸口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疼痛难忍。
骆卿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不觉,他都要睡着了。
骆卿尘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他向下望去,心中一惊,忙叫骆晚棠:“娘,娘,大哥受了伤。”
多莉丝一脸茫然。
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骆晚棠放下心中的担忧,凑过去检查,发现多莉丝胸口的血迹,染红了衣衫。
“发生什么事了?”骆晚棠叫道。
多莉丝还在睡眼惺忪地喃喃道:“我没事。”
骆晚棠见他面色有些发白,忙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摸了摸:“发烧了!”
骆卿尘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从通讯人员那里拿出一瓶退烧药剂,塞到骆晚棠手里:“妈咪,你可以把这颗药给多莉丝。”
骆晚棠点点头:“好孩子,跟姐姐一起睡觉吧,我帮你看着。”
放下手中的药剂,她伸出手,抚上多莉丝的裙摆。
多莉丝的警惕性很高,她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飞快地拉住了骆晚棠的双手,那是一双好看的小手,洁白如玉,骨节剔透,但力气却不小,捏得骆晚棠痛呼出声。
骆卿尘赤着双腿,飞快地冲了过来,低声说道:“多莉丝,放开我,是我母亲在给你包扎。”
多莉丝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面具女子,然后慢慢地松开了她。
骆晚棠给他按摩着,解开他身上的一颗纽扣,解开他身上的衬衫,发现原本缠在身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解开绷带,露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这是枪伤!
被感染了!
骆晚棠低着头问道:“子弹拿到了?”
多莉丝晃了晃脑袋:“……”
骆晚棠皱眉道:“伤口都感染了,再拖下去,你就死定了。”
多莉丝微微一笑,低声道:“给我拿吧。”
骆晚棠:“……”
她为什么要把子弹拿出来?
她只是受了很重的伤,这几年闲着也研究了一下医术,可是,让她去拿子弹,她没有设备,没有无菌设备,甚至连手术室都没有。
骆晚棠摇了摇头,颤声道:“我帮不上忙,我这就过去,那里有个老头,看起来像是个大夫。”
多莉丝握着她的手,摇摇头。
“不...不...不...我受了伤...”
“为什么?”骆晚棠不解。
多莉丝苦涩一笑,慢慢道:“你现在被人盯上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受了重伤,恐怕连我都保不住你。”
“那也不至于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吧?”
在多莉丝的一再要求下,骆晚棠终究是拗不过他。
她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多元,让对方去取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蜡烛、火柴、药膏、绷带之类的。
对方很好奇,不过既然收了报酬,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等所有东西都布置好了。
骆晚棠点上了烛火,小心翼翼的用小刀给火焰消毒。
多莉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对你很有信心。”
骆晚棠在心中说:“连我自己都不信任。
她必须要开弓,否则再过四五个星期,他就死定了。
有了这颗弹头,他至少能撑到下了船,然后送去医院治疗。
骆晚棠的目光落在了桃乐丝身上。
多莉丝一边用嘴叼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冲着她点点头。
骆晚棠瞥了一眼熟睡中的忘忧。
她对骆卿尘说:“别回头,别回头。”
骆晚棠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她的手触碰到了多莉丝的伤势,多莉丝剧烈的抽搐着,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了下来。
“来吧!”他大喝一声。
骆晚棠被多莉丝这么一说,心中一横,一把匕首刺入了他腐烂的血肉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骆晚棠裹好绷带,整个人瘫倒在地,浑身无力。
她双手哆嗦的越发剧烈,一张小脸也是一片惨白。
多莉丝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是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样,看起来比我还要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