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是看着母亲长大的人,又在母亲去世后,一直照看我。”楼越青说,“当初我下落不明,也是他守住了这栋老屋,没让楼司聿毁了这儿。”
尽管只是三言两语,但温虞明白,楼越青对赵管家是感谢的。
他有感同身受的感谢,于是对赵管家点头,“您好,我是温虞,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温什么?
温虞?!
温虞肉眼可见,管家的脸从昏昏欲睡变得红光满面,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管家却先一步离开了。
没一会儿赵管家就回来了,脚步听起来就很急促,鼻梁上比刚才多挂了一副眼镜。
他很仔细地打量了温虞好几遍,才小声问了一句楼越青,“少爷,前几天网上的传闻是真的啊,这位不是……”
不是曙光联盟的联盟长吗?
老管家没什么爱好,平时就喜欢看点儿新闻,尤其是国际新闻。
对于这张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脸,可谓是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
在一群儿中年alpha里,就这张脸最养眼,他平时看曙光的新闻时,都不快进的。
温虞的心里有些打鼓,他以一般联邦人的心理推测,知道自家指挥官和别国的高层有暧昧关系,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况且,他在国际上的风评一向不好,是冷血和心狠手辣的代名词。
得到了楼越青的肯定后,赵管家笑眯眯地看向温虞,“不愧是小姐的儿子,连喜欢的人,都是这么的惊为天人,小姐知道后,一定会很开心。”
感受到抓在自己衣角上的手,楼越青倏忽笑了下,“赵叔,你一直待在这里,我喜欢的人会害羞的。”
赵叔一拍脑门,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了,“我看看哈,六点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我这就走,去给少爷和少夫人做饭!”
捕捉了管家嘴里那个称呼,温虞从头僵硬到脚,连胳膊肘都不会打转了。
温虞不好纠正管家,只得抓住楼越青的胳膊,“你别让管家那样叫,我是个alpha。”
“管家一把年纪了,他习惯了这种叫法。”楼越青唇角翘起,“我当然知道你是个alpha,老婆。”
“可是你的男朋友是个enigma啊。”
楼越青拉着温虞的手,朝花园走去,“我等会儿会提醒赵叔的。”
以往那个称呼,只有易感期时的楼越青才会叫,温虞一般是纵容的。
但是现在,温虞有些禁不住楼越青这样喊他。
楼越青眸光闪动,温虞在楼越青即将说出更过分的话前,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再次重复,“你真的很腐败。”
“让你叫声老公就腐败了?”楼越青无辜地看着温虞,蓝瞳幽深了重,“那好吧,给你足够的适应时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易感期了,那时候你有足够的时间酝酿着喊。”
对于这件事,联盟长大人有自己的坚持。
温虞抿唇,假装听不见,将自己藏在乌龟壳子里。
比起屋内的昏黄,花园里却难得明亮,尽管晚霞也即将散去。
满园的蓝色花朵仍在摇曳,像是一万只蝴蝶在振翅,又像是沉浮的蓝色海洋。
“这些花,叫粉蝶花,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当初结婚时,她和那个人一同种下。”
“因为那个人的眼睛,和这种花一模一样。”
温虞看着花海,楼越青看着温虞。
“这些花很漂亮。”温虞赞叹着,“你的母亲是一个很爱生活的人。”
“或许吧。”楼越青用手捻起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也许我出生之前,她是这样的。”
“在我七岁之前,她和那个人还没有离婚,那时的我们,一家四口都待在这个院子里。”
“不过我已经记不太清那些事情了。”楼越青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记得她是如何歇斯底里地诉说对那个人的恨意。”
温虞默默地看着他,视线全数被楼越青占满。
楼越青说了一个让人很心痛的故事。
一个纯洁又单纯的omega,在见到alpha的第一面坠入爱河。
但在婚后却发现,对方的爱是伪装出来的,他对她那么好,不过是为了获取她父亲的支持。
那个alpha冷血无情到了极致,一切的相遇,一切让omega心动的瞬间,都是他缜密的计划后打造而成。
omega决定离婚,可身为政客的alpha不允许有离婚这个污点。
“他囚禁了我母亲,并在此期间让她为自己怀了两个孩子。”
直到后来,那个男人坐稳了他想要的位置,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omega,才在用自己生命的威胁下获得了离婚的权利。
“离婚后,我跟着母亲,楼司聿跟着那个男人。”
“但她离婚后也并不开心,像是失去太阳的粉蝶花一样,常年阴郁。”
“她爱那个人爱的太辛苦,自己也失去了继续爱人的能力。”楼越青神情沉冷地说,“尽管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说她爱我,但我没有感受到太多来自她的母爱,她恨那个人,所以她一直无视我。”
走过奇异石头铺就的小路,温虞看到了像诗歌一样美好的坟墓。
一切都是纯白的,不染一丝尘埃,周围摆放着很多画像,无一不是走廊画像上的女子。
但再美好,那也是埋葬之所。
温虞的心里一紧,“后来呢?”
“后来……”楼越青唇边的笑苦涩,“她的感情太容不得沙子了,可却没有失去心后,自己独自支撑自己的能力。”
“她常年郁郁寡欢,在我十五岁时就离世了。”
“可笑的是,那个人却在她死后意识到对她的爱,为她放弃了曾经梦寐以求的职位。”
“你父亲现在在呢?”温虞问,“他……还在世吗?”
“谁知道呢?”楼越青无所谓道,“也许活在某个角落,也许死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楼越青将温虞因风而失温的手,捂进自己手里,“我和小花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彼此了。”
温虞注视着他的蓝眼睛,一字一句,“我很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风吹起楼越青的衣角,一朵粉蝶花随风飘起,荡漾在两人之间,被温虞伸手抓住。
“但楼越青,你知道吗?”
“这种粉蝶花还有另一种名字,叫baby-blue-eyes。”
“也许她喜爱这种花,并不是因为你的父亲,而是因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