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穿着订婚礼服,被受伤的野兽吞吃入腹,连骨头都被细细嚼碎。
眼前来来回回都是那朵靡丽血红的晚香玉。
他反复地想。
以实验体强大的恢复能力,要将疤痕长久保留下来并不容易。
花瓣不是一笔而就,不知道多少次线条重叠切入皮肉,被楼越青的血浇灌,才得以让他看见。
他的心压抑闷痛。
“楼越青,让我…看着你。”
胸口压抑沉闷,温虞喉头哽动,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露出被泪洇湿的绯薄皮肤。
没有标记之后,即便他再想要楼越青的信息素,感受到的也只有压迫和冷漠。
可失控之后的实验体,似乎打定主意教训他,并没有如温虞所愿的让他看见自己。
而是继续漠视,意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之前的伤心痛苦全都讨回来。
没有标记的羁绊,看不见楼越青的脸,温虞宛若坠入了无底的血色深渊,只有被剥夺的感受证明他还活着。
楼越青抚摸着他被咬得破皮的唇瓣,凑在他耳边冷冷地说。
“我不会继续装乖了。”
“就算你憎恶我,我也要你爱我。”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泛起白芒。
经过一夜的磋磨,眼前的那条浸满泪水的领带终于落了下来。
琥珀色的眼珠久久回不过神,好不容易能视物,又在阳光的照耀下闭紧,眼眶涩痛。
温虞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哑,心悸到发慌。
藤蔓早就被解开,手脚却软得像面条一样,温虞变成了软脚虾,歇了很久才从床上爬起来。
落入他眼帘的是满室狼藉。
那件被精心制作的礼服,最终只剩下那条领带是完好的。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温虞怔愣地坐在床上,神情略带苦涩,身心俱疲。
失控后的楼越青邪凛又淡漠,没有对他有分毫的留情,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逼着他吐露爱意,索问着所有想要的答案,索取着所有他纵容过或不曾纵容过的事情。
如果温虞不是个S级alpha,而只是个omega,他此刻绝对连勾勾手指的气力都没有。
温虞知道。
乖巧的实验体从来只是假面,是他的拒绝,欺骗和无情,将楼越青的困在心底的恶兽释放出来。
他好像被放在炭火上烘烤,咬在齿间捉弄。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的选择。
思绪乱飞,温虞攥紧手心。
或许……
或许他不该送走楼越青。
就算封禁令危机四伏,他也可以找出更好的办法,不至于伤害到他。
寒风吹来,白皙的锁骨上起了一层寒颤。
温虞抿唇,神情痛苦。
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他不仅送走了楼越青,还清洗了标记。
两人的关系比最初的主仆还要糟糕,冻在冰点上,叫温虞不知如何回旋。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楼越青不曾标记他,连临时标记也没有。
温虞后怕地蜷手,当初沈之行在给他清洗标记的时候就说过。
如果他再次被enigma标记的话,就再也无法清洗了。
但眼下的时间由不得他再想这些儿女情长。
想到更重要的事情,温虞不顾自己现在的窘境,弓着身子四处寻找光脑。
他计划在三日后,也就是订婚那天发动政变。
楚越已经答应和他合作。
他还有其他的准备工作。
如果一直被楼越青困在这里,会影响他的计划。
脚步声骤然从后响起,藤蔓缠着正在发光的小东西出现在眼前,正在翻楼越青衣服的温虞,手霎时停在半空。
静音的光脑闪烁着,上面写着季逍二字。
“小花……是在找这个吗?”
楼越青心念一动,藤蔓缠着的光脑落在手心,他有意无意地把玩光脑,“季逍似乎在找你呢。”
他森寒地笑笑,拇指在接通处盘桓,“要让他过来吗?”
“在E区的时候,他可是对我做了许多呢。”
季逍在他的命令下,伤害过楼越青,以楼越青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不会放过季逍。
温虞抿唇,后脊有凉汗划过,在光脑即将接听的前一秒,扑到楼越青手中挂断了通话。
而后佯装镇定地去拿衣架上的浴袍,想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腰肢陡然被勒紧,楼越青随手把光脑丢到门外,将温虞带到身边,摁住温虞意图拿浴袍的手,表情愈发阴郁,“看来小花真的很在意他的生死。”
“你别动他!”
温虞心慌至极,慌乱中却只抓到一手藤蔓叶子。
楼越青顺势抓住温虞。
回过神来时,温虞已经在浴缸中了。
浴缸宽大地能待三四人,流动温热的水包裹着温虞,淹没到他胸口位置。
浴缸里滚动着水波纹,透净的水里连泡沫也没一抹。
温虞蜷在角落,唇瓣咬得泛白,极力忍耐,却不敢挪动分毫。
血腥味仍然浓郁,楼越青到底在不在失控状态?他会不会激怒楼越青?
沉思许久,温虞最终还是无法忍耐这样的场景。
他闷声对楼越青道:“你出去。”
但尝过甜头的实验体不会再甘于主人的命令了。
左胸处赤色的晚香玉摄住温虞,让他忘记了逃脱。
比昨晚更加清晰,粗糙的伤疤组成了无缺又明艳的花,宛若温虞留给楼越青的感情一样。
漂亮又残忍。
楼越青凝视着温虞,捧起一捧水洒在他肩头的咬痕上,语气稀松平常。
“………”
“小花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