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聿明识破了身份,云暮面对他时总是不自在,今早本想先他一步入宫,却不想对方早已在正厅等着她。
云暮无奈,只好上了沈聿明的马车。王爷的马车比寻常官员的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两人分坐两边,直到受完赏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出去了几个月,布政坊的事堆满了桌案,云暮一整日都待在布政坊,想到晚上还要带人巡逻,她也懒得回府了。
带着街使巡至西市时,正巧碰上户部尚书裴然宴请同僚。
裴然一把拉过他:“云大人如今是上将军了,恭喜恭喜,你回京后就没能一起叙过旧,今日又升迁,一起进来坐坐。”
这个宴会虽是先前就约好,但多一个云暮也无妨。
云暮拿下他的手,含笑拒绝:“几位大人,下官还在当值,就不同你们一道了。”
户部尚书裴然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云大人,你等会儿一定要来啊,我订了一个好东西,就听说这配方宫里人都在用。”
云暮笑道:“醉江月又出新菜了?”
裴然高深莫测地拍了拍他的肩:“云大人来了便知。”
云暮对口腹之欲没有多大的兴趣,敷衍道:“若下官无事,定来叨扰。”
没走多远,忽见瓦片轻动,脚步声响,云暮抬起右手侧耳倾听,身后的街使停下脚步。
“抓人。”
云暮跃上房顶,紧追不舍,小贼轻功不错,起落了几下,不见了踪影。
房顶下的街使已经布下罗网,直奔箭羽的方向,手中绳索套住贼人的脚,往下一拉。落地之时,贼人还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
“一盅汤?”
“云大人可不要小瞧了它,此汤名叫紫参野鸡汤,不过一盅,都要这个数。”
醉江月的雅间里,裴然朝云暮伸出了几根手指,“金子,况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也亏我多订了一盅,不过这些都是本官拿多年积蓄所购,大人千万不要误会。”
天下第一肥缺乃户部尚书,但凡心思活络些,家财万贯不过翻翻手的事,裴然出得起这个价钱,云暮毫不意外。
“哦?下官是占了谁的份例?”
裴然害了一声,“哪有什么占不占,不过是家里的夫人听说,也闹着要罢了。”
云暮闻着熟悉的药膳味,想起梁文帝赐的那盅汤,“裴尚书,宫中有贵人也在用这道汤是何意?”
云暮才回京就惹了圣怒,裴然低声解释:“大人有所不知,这配方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皇上日日都要用这道汤,难道大人没觉得陛下这几日心情好了不少吗?。”
她才回来就闭门思过,今天才重新上值,如何得知?她惭愧道:“下官还当是找回了王爷,皇上喜不自胜呢。”
见云暮主动打开话题,长安知县笑道:“要不都说云大人年少有为,年后才替陛下抄了礼部侍郎一家,如今又替陛下了了一桩心事,下官还得多向云大人学习。”
云暮不以为意地笑了:“年后抄家已经是皇上体恤了,否则本将军早就拿他的人头和陛下讨要压岁钱了。”
这话说得轻狂,除去裴然,无人敢接话,他岔开话题:“今日小聚不聊工作,云大人,试试这道汤。”
云暮想起小贼的反应,阖上了盖子:“下官怎可夺裴夫人所爱。”
一连灌了好几杯茶,云暮借口如厕偷偷潜去了后厨。
今夜宾客不少,后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管事的巡了一圈:“钱大壮呢?”
一个搬着柴火的小工抽空回道:“方才还看见的,可能上菜去了。”
管事小心翼翼地掀开蒸笼盖,发现汤水没有少一盅后才放心,“不是让他看着火吗,谁让他去传菜的?”
“嘘,别动。”
云暮低声一手提着人一手捂住他的嘴说道。钱大壮人不如名,生得瘦瘦小小,此刻像小鸡崽一样被云暮拎着。
钱大壮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不再挣扎:“大人,你怎么来了?”
云暮松开他:“找你打听点事,你可知炖汤的药渣在哪里?”
醉江月的药膳不少,钱大壮一时拿不准:“大人说的可是紫参野鸡汤?”
“是。”
“那道汤价格昂贵,许是东家怕人偷了方子,药渣才捞出来,就派管事的拿走了,具体在哪里小的也不知。”
裴然说过,方子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只要肯花钱,谁都能买到,怎么会怕人偷方子?
“你去打听打听,要是能拿到药渣,本大人有赏。”
钱大壮连忙摆手拒绝,“大人,这事做不得,前阵子有个人偷了药渣,东家知道后,让人剁了他两根指头。”
云暮挑眉:“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
钱大壮讶异:“大人如何得知?”
“他今夜不知从何处偷了一盅汤,被我抓个正着,如今已经下狱了。”
见钱大壮实在害怕,云暮也不逼他,“你只需打听药渣在何处即可,这个不难吧?”
知道这是云暮最大的让步,钱大壮一口应下:“大人,小的先回去了,一会儿管事的该扣工钱了。”
云暮给了他几粒碎银,“去吧,事成之后还有赏。”
回去的路上,云暮驻足了片刻,但很快又收回视线,趁对方没注意快速进了一旁的雅间。
子时六刻,轮值的人换班结束,云暮才回府,安叔也一直在等着他。
“大人,江南那边来信了。”
云暮精神一振,回屋拨亮了烛火才打开信。信是师兄寄的,他也不认得此物,师父一个月前就去了西北,现下还未归家,师兄也联系不上他。
师父走南闯北惯了,若不是收了她和师兄为徒,也不会老老实实待在江南这么多年。云暮叹了一声,拿下灯罩,点燃了那封加急送来的信。
第二日,等沈聿明起来时才发现云暮已经不在,他索然无味地吃着早膳,“安叔,云大人昨儿没回?”
“回王爷,大人一早就出门了。”
沈聿明皱眉,上值时间未到,云府离皇宫还近,她怎么当了上将军还更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