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背叛我的民族,我的信仰。”
达勒还是死咬着牙嘴硬。
但跪在他周围那些手下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
本以为的必赢之战,结果成了他们的坟墓。
痛苦绝望的氛围蔓延开来。
解才自然懂得逐个击破的道理,直接一眼挑出了几人中抖的最厉害的那个。
那士兵面色惨白,抖得跟筛糠一样,咕咚咕咚地往下咽口水,干燥起皮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统领说的,你们都是硬汉子,那你就先来给我们证明一下吧。”
解才嘿嘿一笑,揪着尾巴从麻袋里抓出一只老鼠,往那士兵身上一扔,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受不了了....”
突如其来的刺激彻底吓破了那士兵的胆子,狼狈地在地上滚动试图甩出那只钻进他衣服里的老鼠。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解才大发慈悲地把那只乱窜的小老鼠抓出来,大脚一踩,吱吱叫的小老鼠成了摊血肉模糊的肉饼。
瘫软在地的士兵被解才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盘问。
“说吧,你们那混账首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那士兵吓得脸都白了,什么都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鄂尔岩王子原本打算断了楹城供给的道路,把城里的人困住,熬到他们投降。”
“但现在朝廷的支援军已经到了,你们把我们抓了,他肯定很快就会察觉到,直接攻城,王子率了十三万人来打这一仗...”
十三万,比原来打听到的十万还要多出近三成人数。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鄂尔岩这人没什么脑子,想不出太高深的谋划。
只是单凭这人数压制,就足以让他占据上风。
有了第一个士兵松口,其余人也纷纷交代。
只是说过来说过去都是那么一回事。
“把他们这些人关起来,领头的处理掉。”
解才观察了下时随的神色,出声下达命令。
直到现在达勒都没有松口,但从这些人的嘴里显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留着他也没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直接处理掉好了。
“我们的王子会踏破大余的城池,草原的雄鹰永远不会被折断翅膀!”
被拖走的时候达勒都还在叫唤着,剩下的几人则被关押了起来。
“小将军,待鄂尔岩察觉到不对,定会举兵攻城。”
解才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眺望着没有边界的荒野,所有人都整宿未眠,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看不见阳光。
“让你手下去找百姓寻些灯油,挨家挨户的讨要,用了谁家的东西就补偿点铜板。”
正面对上没什么胜算,除非自己能把鄂尔岩斩于马下。
打仗这种事,用些手段不丢人,能赢就行。
“知道了小将军,我这就去办!”
解才也不去深思时随这做法的意义,他只要服从指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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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达勒他带数百人去夜袭楹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数十里外的蛮族营帐中,负责侦查敌情的士兵匆忙报信。
鄂尔岩把手里的酒坛子往地上一扔,不顾四溅的碎片,指着侦察兵的鼻子骂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上报!通知下去,全军集结,随我攻城!”
达勒一夜未归,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绝对出事了。
这群蠢货竟然耽搁到现在才通知自己,耽搁了进攻的先机,这责任谁能担待的起?
“是是是,首领,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那侦察兵也知道自己误了事,赶紧冲出去通知,不敢停留片刻。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当初谈掠枝射中我的心脏害我险些殒命,今日我便斩杀大余的将军,以解心头之恨。”
说罢,鄂尔岩就重新拆开一坛酒的封盖,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口中的残存的酒液被他喷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弯刀上。
刀刃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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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声响传来,远处是满天卷起的黄沙。
“小将军,他们来了。”
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马蹄声的解才缓缓起身,神色严肃冷凝。
“先不要和他们正面对上,楹城的城门建的很牢靠,城墙也高,我们占据地形优势,先消耗他们的兵力。”
大军压境,时随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远方逐渐逼近的敌军。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不要急于出手,等待小将军的命令。”
解才扯着嗓子下令,无数弓箭抵在城墙的豁口处准备迎敌。
“放!”
时随终于下达了命令。
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射向敌军,鄂尔岩没有事先做足准备,外围的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丧命于密集的箭矢之下。
但仗着绝对的人数优势,鄂尔岩还是率领着军队压到城下,开始搭建云梯往上攀爬。
灯油自上浇下,被火把点燃就成了条蜿蜒的火蛇,攻城梯上的蛮族士兵受不了烫,惊慌松手,从半空中坠下。
箭射光了。
源源不断的士兵人叠人往上攀爬。
“开城门,全军听令,随我杀出城去!”
方才的奇袭已经乱了他们的阵脚,现在就是最好应战时机。
城门大开,穿着玄黑色铠甲的乌骓铁骑士兵一涌而出,如一道利剑贯穿了蛮族混乱的阵型。
时随的目标很明确,直冲鄂尔岩而去。
擒贼先擒王,他要是有本事能砍下这蛮子的首级,这一仗大余就赢定了。
似乎没料到大余派出来应战的是个年轻的小将军,鄂尔岩愣了片刻,随后笑的轻蔑,
“看来大余是真没人了,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都来打仗了,今天我就用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的宝刀。”
随着两匹战马的接近,鄂尔岩挥舞着弯刀,发出一声怒吼,刀锋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凶猛的气势向时随劈来。
时随不慌不忙,他紧握长枪,迎着鄂尔岩的刀锋,轻轻一挑,将刀锋拨开。
看似轻而易举,但只有时随知道他的手被这排山倒海似的力道震得生疼。
鄂尔岩能成为蛮族的战神,靠的就是他这一身拔山扛鼎的力气。
时随不动声色地甩了甩发麻的手。
然而,鄂尔岩并没有给时随太多喘息的时间。
刀刃带着更加凶猛的劲风,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时随虽然再次挡下,但并没有找到还击的余地。
几个回合下来,时随已经开始感到吃力。
长枪在弯刀碰撞中,逐渐出现了裂痕。
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两人纠缠不下,鄂尔岩的弯刀也被玄铁的长枪震出豁口。
“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弯刀受损,鄂尔岩目眦尽裂,怒吼一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举刀劈下。
时随赶紧后仰,整个身子几乎仰躺在了马背上,长枪横在胸前挡住了砍下的弯刀。
巨大的力道冲击下,时随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没了知觉,只能用力往上一推,把凌空的鄂尔岩挑飞出去。
时随故意卖了个破绽。
鄂尔岩眼中闪过喜色,弯刀斜挑,直接砍入他的肩膀。
弯刀被骨节和铠甲卡住,一时竟拔不出来。
就在鄂尔岩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时候,时随突然往前一松,让刀刃没入的更深,随之扯了扯唇角。
“蠢货,你要死了。”
几不可查的声音响起,鄂尔岩终于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上一挑。
“噗嗤”一声。
藏在袖中的短刺不知何时贯穿了鄂尔岩的咽喉。
弯刀坠地。
一截断臂在空中划过,血色溅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