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癫狂笑声不绝于耳。
可惜她没有看见面对她遁逃时墨九的反应是何等平静。
“阁主，是否要将人拿下？”数名拭雪阁下属上前询问。
墨九随手摆了摆，“让她自以为死里逃生才有趣，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还没到白芷玉死的时候。
可怜白芷玉为了逃命服下了她认为害处最大的丹药。
却不知道，她所谓的遁逃，不过是在墨九万里冰封掌控中亲自给她开了个逃命的口子。
就算她现在想死。
墨九也不会让她死的。
还不到她死的时候。
而白芷玉和最重要的赤煞消失。
她也不必再留情。
握着银蛟箫的手轻抬，箫声缓缓流淌而出。
被万里冰封笼罩的炎阳岛中，数万魔族士兵接连被幻蝶缠绕吞噬，尸骨无存。
夜半。
万里冰封境内，丹霞阁陆陆续续涌出大批藏匿其中的弟子，手持火把，将炎阳岛照亮。
最后一名魔族士兵倒下时，墨九穿过大殿前流淌的魔族血迹，来到炎阳大殿内。
周雁鸣已经在炎阳岛长老的搀扶下落座。
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脱离过朱三掌控之下的丹鼎。
丹鼎之上龟裂的地方都已经修复完成。
但这并不意味着被突袭攻破的阵法就能就此恢复。
想要重新启动阵法，需要消耗不少资源和灵力。
这些，不需要拭雪阁出手。
朱三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心，将丹鼎修复完全之后递还给周雁鸣。
墨九进来时，恰好是周雁鸣客气抬手示意入座。
朱三向来是不喜欢那些繁杂规矩的人。
随意一坐，翘起二郎腿便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看得一旁诸多炎阳岛长老们都不禁皱起眉来。
倒是周雁鸣，从始至终都显得十分淡定。
见墨九进殿，她将检查过的丹鼎收起，露出友好笑容，示意道：“墨阁主，请坐。”
在朱三入座之前空了个位置给她。
因此墨九入座之时，是在周雁鸣的右手第一位。
距离很近。
近得周雁鸣还能够清晰嗅到墨九身上的血腥味。
一股冰冷的寒意随着墨九的到来而弥漫整个大殿。
让人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寒意侵袭。
墨九身上自带的寒意不同于万里冰封。
这股寒意冰冷刺骨，似是能够穿透身体，直达神魂，冻得人连思考反应都变得缓慢。
周雁鸣感受到这股寒意，面不改色的服用了一枚炎阳圣愈丹，接着在身侧侍女搀扶下起身，朝着墨九与朱三二人一拜。
她语气恭敬而郑重道：“今日之事，多谢墨阁主和副阁主出手相助炎阳岛，魔族大举进犯，若无阁主相助，恐怕今夜炎阳岛就要覆灭了。”
她这一拜，毫不含糊。
也半点没有端着炎阳岛岛主的架子。
墨九握箫之手隔空向上抬了抬，将人扶起。
“岛主此言差矣，今日就算我不来，岛主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不是吗？”
周雁鸣身姿笔直，面带好奇，“哦？阁主有何高见？”
“拭雪阁提前告知，岛主早有准备，将弟子都安排于炎阳岛丹霞阁内，那里早已布好传送阵，倘若阁主坚持不到我的救援，便会在地火镇压不住爆发之际启动阵法，送众弟子离开炎阳岛，只是……”
墨九说着，突然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周雁鸣一眼。
“只是什么？”周雁鸣问。
“只是这样一来，岛主恐怕要葬身在魔族厮杀与地火爆发之中，尸骨无存啊。”
“是吗……”
周雁鸣听着墨九对岛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心中何其震惊。
面上却半分不显山露水，只在墨九说她一旦这样下去，结局会尸骨无存时，眼眸微颤。
墨九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幽声询问：“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岛主不吝赐教。”
“你说。”
“岛主今夜似乎犹豫良久，为何还是决定唤我拭雪阁相助？”
周雁鸣轻轻摩挲着手中戒指，转身朝着上首座位走去。
一步、两步……
殿内一众长老纷纷有眼色的退出大殿。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周雁鸣走到了座椅前，手指轻搭在扶手之上。
忽然，她低笑一声，“墨阁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心智近妖，谋略过人。”
“所以岛主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做戏给人看来了？”朱三闭着眼开口。
周雁鸣扫了她一眼，眸色深沉的望向墨九，“是，都是做戏罢了，一旦破阵，炎阳岛攻陷，炎阳岛全岛无一生还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墨九问出口时，其实和朱三都已经看出了今夜炎阳岛破得太容易。
几乎没有反抗。
怎么会有人在得知别人要来攻打自己的时候，没有派人加强防御就算了。
连抵御魔族进攻的人都是在魔族出现，突袭阵法时才派出的呢？
除非，他们压根没打算真的反抗。
“原因？”
“炎阳圣愈丹，人魔大战不可避免，一旦开战，所有修士都会沦为这场大战的牺牲者，炎阳圣愈丹的存在，会让整个炎阳岛沦为炼丹机器的。”
“所以你就想借机带着一众炎阳岛中人假死？岛主当真自私。”
墨九笑吟吟道，话语中倒是不见对此行为的谴责之意。
周雁鸣坐回位置上，笑吟吟的看着她，“若非拭雪阁送来的玉简，今夜之后修仙界将再无炎阳岛。”
“所以阁主这是同意了我的建议？”墨九挑眉。
“墨阁主在玉简之中附上的提议的确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势力与势力之间的掌权人有时的确会产生共鸣。
就像墨九。
在得知魔族将要攻打炎阳岛时，第一反应是：炎阳岛定然支撑不住魔族的攻击。
而第二反应是，与其拼死抵抗，不如借此机会销声匿迹，躲避祸乱。
炎阳岛岛主也是仙境出去的修士，必然已经知道了世间再无飞升之路的可能。
她没有选择停留在仙境之中选择将修为提升到极致，之后永远留在世间。
而是回到炎阳岛，成了岛主。
她有她的野心，非天地之命的野心家。
而面对这样的野心家，墨九送上去的消息无异于是她利用来消失的最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