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听完贾璞说要加大黑板的生产,侧头看向他。“人呢?”见贾璞疑惑,“男人!雪雁说你答应他会带个人过来学艺!”
贾璞张了张嘴,“你怎么了?”他觉得春桃不像自己刚认识他那会儿了,现在不太爱笑,整天天就知道闷在屋里,“你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贾璞叹了口气,“又要心灵手巧,又要不歧视妇女的太难找了,我这两天再找找!林丰不行吗?”
春桃瞪了他一眼,“啧,他严谨性不高!行了,没别的事儿了吧,我回屋了。”她拿起自制的小本揣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起身。
贾璞张嘴想要叫住她,见她走远也就罢了。
回到林宅的时候见门口有马车,“谁来了?”
“薛家太太和奶奶还有宝二奶奶,”林忠道,“可要前去说三爷回来了?”
贾璞顿了顿,“不用,”说完又往外面走,“等她们走了跟奶奶说我去二姑奶奶家了。”
薛宝钗母女与邢岫烟来着实将林黛玉给惊了一下。寒暄过后,“不知姨妈还有二位姐姐找我是?”林黛玉最近发现自己被贾璞影响了,不喜欢客套,直奔主题。
薛姨妈和薛宝钗对视一眼,她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没想到还没等说呢,林黛玉就直接问她们。“好孩子,”薛姨妈叹了口气,“今日我上门来实在是没办法。”
林黛玉皱了皱眉没说话,薛姨妈见她没问怎么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倒是一旁刚生完孩子不久的邢岫烟开口了,“家里铺子的生意不好,我家大爷盘算着想要卖火柴,想问问三爷,能不能拉扯一把。”
一旁的薛宝钗有些尴尬的坐着,她第一次上林宅,发现这宅子的布置全是江南风格,屋内的装饰与林黛玉出嫁前的闺房很是相似。她本不想来,她觉得自己在林黛玉面前没什么情面可讲,可薛姨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不能让让薛家的生意倒了。
薛姨妈感激的看向邢岫烟,“好孩子,是这么个事儿,你”她望向林黛玉,“可否跟璞,哦,不,三爷说说。”
薛宝钗没想过自己会有求到林黛玉跟前的一天,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本不欲开口,可见母亲那般又有些不忍,“妹妹,我妈都是为了我那哥哥,想替他守着这份家业,”薛宝钗松开袖子里的手望向林黛玉,“你?”
林黛玉打断了薛宝钗的话,“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她看着三人道,“一则,我不管家,二则,三爷的事情我从不过问,”见三人面露失望,“不过我可以问问他,但具体如何我无法决定。”
原还有些失望的薛姨妈喜极而泣道,“好,好,好孩子,不管成不成我都多谢你!”
等她们离开之后,林黛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奶奶怎么还答应了?”紫鹃着急道,“求上门的有那么些人,三爷怎么能看上他们家呢?”
“我,”林黛玉拨弄着茶盏,“我也没有答应,我只是帮她问问。”深层原因她没说,她不愿意看着薛宝钗求自己,当年她是那般明艳动人,如今?薛宝钗不像先前那般朴素打扮,而是金钗绫罗的穿戴上了,她眼神中透露的疲惫是珠光宝气掩盖不了的。
贾璞在丁宅用完饭才回来的。听林黛玉说了事情,他没有丝毫犹豫,“嗯,派个人让他们家那个薛科过来找我吧。”
“你都不问问我?”林黛玉惊讶道,“我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呢。”
“哈哈,”贾璞脱掉鞋袜,“那你捡成一茶盏说,一箩筐估计得说到天亮。”没有理会林黛玉嗔怪的眼神,继续道,“你这么做自有你的理由,你也没将话说死给我留了余地,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林黛玉看了他半晌,“你上次说的初心,”她想了想说,“你找到了吗?”她记得贾璞说自己很混乱,看不清、摸不着。
“你现在要跟我谈初心?”贾璞指了指床的方向,“咱们可刚换了新被褥!”
林黛玉俏脸一红,瞪了一眼贾璞,欲要呲他一句,没想到贾璞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我们上被窝里谈。”
天还没亮,绿荷就将门敲得邦邦响,“三爷,小林管家说有急事。”
“柳湘莲一天没见人了!”林丰见贾璞披着衣服出来着急道,“这会儿找着了喝得烂醉在庄子上闹着要出家。那边派人来问怎么办?”
“什么?”贾璞搓了搓脸,“这是发什么疯?”回屋轻声在林黛玉耳边说了几句,便穿上衣服和林丰一起策马前往郊外的庄子。
春桃见他来了,“尤三姐死了,”她皱着眉轻声道,“你都娶了林姑娘了,他怎么还跟尤三姐扯到一起去。”
“死了?”贾璞晃了晃脑袋,来的路上他就预测了这个可能,“有时候我也恍惚!”贾璞道,“现在怎么办?”
春桃摇了摇头,“天天喝酒,你看着弄吧,”叹了口气,“戏唱多了还真将自己当成痴情人了,”看了眼贾璞,“要真是那样,一起死了不就好了,他这是良心上过不去!”
林黛玉到贾府请安的时候,“璞哥儿这样清清静静的好,”贾母喝着牛乳醪糟道,“别像你琏二哥,一天净是那些脏的臭的事儿。”贾母没有细说,林黛玉也没有多问。
到了马姨娘处,“你不知道,那个尤姨娘妹妹自杀了,”马姨娘瞧了瞧四处,“听说生生把自己脖子给割了!璞哥儿媳妇,别怕,”马姨娘轻拍着林黛玉的手,“听说是因为被人不要了......”好容易有人来看自己,马姨娘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全说了一遍,要不然她平时只能跟自己的丫鬟小婵还有干活的那些老婆子们说。
“哼!”王熙凤将另一只需要修的手递给平儿,“也就你好心,”想着尤氏这会儿还得将尤老娘接回去,王熙凤不由开心,“她当时不是嘴上塞了茄子嘛,这会儿且孝顺去吧!”
“低声些!”平儿提醒她,“二爷还在隔壁呢!”
王熙凤冷哼一声,“老爷在隔壁也没用,他倒是想将那便宜老娘接进来呢,老爷第一个将他打死!”叹了口气,“也不知我是怎么摊上这么个冤家的,一点儿分不清大小王!”
林宅里,贾璞听林黛玉捡着说的八卦,“你怎么知道的?”他惊讶道,“我今天就是处理这个事情去的。”
“你?”林黛玉睁大双眼,“你跟她?”
“瞎说什么呢!”贾璞笑骂道,“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说着还瞪了一眼正笑得欢的林黛玉,“尤三姐看上的是现在秦王府上的一个教头。”轻咳一声道,“都是琏二哥胡来非得给人保媒拉纤,柳湘莲跟我我打听尤三姐来着,我都没见过就让他去问宝二哥,谁知道宝二哥怎么说的?”
林黛玉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哼,”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想来你不是不知情的!”
贾璞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而已,”说着又拉踩了一下贾宝玉,“不过,宝二哥倒是与她们吃过酒。也不知宝二哥是怎么说的,柳湘莲就非得要回自己的佩剑,这会儿尤三姐死了,他倒闹着要出家。”
“怎么还哭了!”贾璞发现原本惊讶得嘴巴微张的林黛玉突然流下泪来。
“她这是自证清白,好生刚烈,”林黛玉哭道,原先她听马姨娘讲的时候只是当个无关紧要的八卦听,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得替尤三姐伤心起来,“不清白,毋宁死!”
贾璞替她擦了擦泪,“这,”叹了口气,“福祸皆是因果!她原是有选择的余地,东府那是什么地界儿,她们是可以远离的。可......”他不愿将赤裸裸的事实摊在林黛玉跟前。
“那人如今追悔莫及已经晚矣。”拿过贾璞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春桃让人将他打晕关了起来。”贾璞道,“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些了,想来很快就能复工了。”
林黛玉听罢,眨了眨眼。“我是说他就好了?”林黛玉不可置信道,“被劝住了?”
贾璞点头,见林黛玉满脸失望,随即想到她的性格又摇了摇头,“想来是觉得,觉得对不住她,应该替她活着。所以,所以就听了劝。”见林黛玉还是泪流不止,贾璞劝道,“不哭了,这跟咱家没关系,她的亲姐妹都没哭成这样呢,她去往阴间的路上听见了再误会了。”
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还这么编排人!”
贾璞见她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心说以后得去跟马姨娘说一声,别什么八卦都跟林黛玉说。
见贾璞如待珍宝般给自己擦着泪,林黛玉不由意动,上前主动拉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给我取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