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去找条麻绳便好。”
闵嘉音一挑眉,再次迎上贼人,手中竹竿一扫,对着躲闪的贼人便是一记飞踢。
贼人重重摔在地上,长刀被闵嘉音挑飞到了空中。
不等他爬起身,闵嘉音便已利落接住长刀,架在了他的颈上。
“大胆小贼,就这点本事,还敢抢到知县头上来!”
卢佩文找来麻绳时,便看到闵嘉音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贼人胸口。
家中仆人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跑来帮忙将人捆了起来。
闵嘉音一把扯下贼人的黑面巾,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此人长相没什么特点,左脸有黥面的痕迹,此时表情依旧凶神恶煞:“呸!输给你这么个娘们,爷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死是吗?这多容易啊。”在众人的注视中,闵嘉音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
卢佩文赶忙出声制止:“等等!嘉音,今夜是年夜,就不要见血了吧。”
闵嘉音这才放下刀,冲贼人冷笑道:“哼,让你活过今晚,是知县大人仁慈。但你行刺知县,本就是死罪。来人,将他带走下狱。”
两个仆人上前将人拖下去,贼人一路还在骂骂咧咧:“死婆娘,老子不过就是想抢点钱,死就死呗,老子也活够了!等老子下去了,会一直在下面等着你的!”
闵嘉音没理会贼人恶毒的咒骂,走到了卢佩文面前问道:“大人,没事吧?”
卢佩文望着她的眼眸道谢:“嘉音,多亏你及时赶到,你又救了我一命,多谢。”
闵嘉音放松下来,揉着肩,眼皮开始打架:“我也没想到,这贼人竟如此猖狂,敢在新年之夜来对知县行凶。”
“不对,嘉音,你怎么现在来了?之前不是说好年后才动身的吗?”卢佩文这时才回过神来,捡起被闵嘉音丢在一旁的行李,带闵嘉音往屋里走去。
经过整日的赶路,闵嘉音已经累极了,又强撑精神打了一架,此刻一进屋就躺倒在了床上,断断续续道:“抱歉,在京城又惹出了点事,被……官家赶出来了……”
见闵嘉音眉宇间并无愁色,只是累极了,卢佩文放下心来,轻轻笑了。
两个被官家赶出来的人凑到了一起,这个年过得也不算寂寞了。
他将闵嘉音整个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将先前因贼人而乱的地方收拾好,便离开了房间。
翌日,闵嘉音睡到午时醒来,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断川县,她就这样赶上新年的脚步一起来了。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闵嘉音才觉得精神头恢复了过来。
来到餐厅,卢佩文已在等着她。
“大人,元日喜乐。”
闵嘉音笑着说出吉祥话,卢佩文见她气色不错,便也笑了:“元日喜乐,嘉音,你以后也可直呼我名,不必拘谨。”
“好。”闵嘉音应得爽快。
“我比你早来几日,尝了不少本地菜色,挑了这几道和京城口味相近的让厨房做,你快尝尝。”
闵嘉音确实饿得慌,加之这些菜还算合她的口味,一顿饭吃得甚是满足。
饭后,闵嘉音才和卢佩文说起京城发生的事。
“总之就是过去离经叛道的事干得多了,不巧全被官家知道了,官家没治我个欺君之罪都算轻的。抱歉啊佩文,带累了你的名声,现下京城里大概都在传你娶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无妨,我们都已离开了京城,名声没什么好在意的。”卢佩文看着闵嘉音神采奕奕的眼眸,忽然道,“嘉音,我觉得,你好像和在京城时不一样了。”
“哦?”闵嘉音饶有兴味地托住了脑袋,“原来这么明显啊。你是不知道,我在京城一直扮演一个闺秀有多累。如今山高皇帝远,总算不用再装了。看到我的真面目,你害怕吗?”
卢佩文果断摇了摇头:“不怕,也不算意外。毕竟在京城也算窥见过你的其他身份,而且昨夜若非你那样厉害,我只怕已遭歹人毒手。”
“那就好,佩文,你且安心做你的知县,我就做你厉害的夫人,让恶人都不敢欺负你。”
卢佩文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嘉音,此地……倒也没坏到那么多人都想欺负我的程度。”
闵嘉音忍俊不禁:“嗯,也是,不管怎样,对你这般远道而来的探花知县心存敬畏的百姓应当还是要多些的吧。佩文,你既然早到几日,对民生应已有些了解,和我说说吧。”
“好,我们去书房说。”
由卢佩文引路,闵嘉音才发现自己昨夜倒头就睡的房间是卢佩文的书房,窗边书案上整齐堆放着一摞公文。
卢佩文坐到桌边,翻出几个册子摊开,清润的眸中凝起专注的神色:“嘉音,本地基础的信息想必你已提前了解过,我就讲讲新法施行一年以来断川县的情况吧。”
闵嘉音回过神来:“好,我一路而来,也时刻留意各地新法实施的情况,正好和你探讨一二。”
从卢佩文的介绍里,闵嘉音了解到,断川县本就贫困,新法施行以来困苦状况未加深太多,却也毫无起色,归根结底在于断川县耕作条件太差,又难发展其他产业。
二人交谈约摸半个时辰,卢佩文收了公文道:“大致就是如此。嘉音,今日是元日,要不要去城中逛逛?”
闵嘉音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暖阳,欣然应允:“好呀,是该先去城里走一圈,看看风土民情。对了,我还想雇个侍女,不知年节会不会难找。”
卢佩文摇了摇头:“恐怕这时候出来卖力卖身的只会多不会少,不日便要开始交春耕钱,以断川县的情况怕是格外艰难。”
闵嘉音看了眼卢佩文的神情,宽慰道:“好了卢知县,也别时时刻刻把公务压在心上。元日之所以休假,就是要让你们这些殚精竭虑的官员休息的。”
卢佩文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太紧绷了,该放松一点。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