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头做题的丁文俊察觉有人靠近自己,抬起头看见来人皱了皱眉头。
“张路,你来我们班干什么?”女班长的呵斥来的很及时。
领头的混混立刻陪笑道:“秀姐,我没事,找人帮忙罢了。”
“你最好别惹事,别初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不敢,不敢,你是我姐,哈哈……”
张路说着,在丁文俊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兄弟,帮个忙,我那个对象住女生宿舍,说夜里害怕,你就给画个符,避避邪。”
伸手不打笑脸人,丁文俊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真不会。”
“别给脸不要脸……”
丁文俊一听,咧嘴笑了笑说道:“你坐的位置是贾文娟以前的位置,这还没过五七呢!”
张路一听,急忙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后面的七八个人急忙围上来,准备要动手。
“别动,没事……”张路制止了小弟们。
丁文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渺小的随时能被对方掐死一般。
“我们走……”
张路带人急匆匆走了,好像就没来过一样。
去买了零食的石小伟跟同学们回来了,看见张路带人从班级离开,急忙进来问道:“没事吧?又找你麻烦了?”
丁文俊摇了摇头,继续看书做题,直到值班老师来赶人,他才离开教室返回宿舍。
正月补课结束,放了一天假回去过正月十五,十六号正式开学。
丁志祥走的时候把踏板摩托车放在了家里,成为了丁文俊的座驾,家里也只有他会骑,去哪里都比较方便。
“喜欢骑,就骑去学校,放在家里省的老是有人来借。”丁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了,学校里也不安全,我把钥匙带走就行了。”
“随你,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家产,明天正月十六,有一家白事,你跟我一起去,中午就回来,不耽误你去学校。”
丁文俊一愣,这好像还是他爷爷第一次主动让自己去白事,以前除了本村的,其他地方根本不让自己靠近。
北方的正月十五也就是煮个汤圆吃吃,没有灯会之类的活动,也就是在家看看电视而已。
第二天一早,丁文俊没有穿他爸从上海带来的新潮衣服,而是换上了灰黑色的皮夹克,这是他爸上次寄过来的,本来给给他爷的,被他穿了。
看丁文俊换了衣服,丁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踏板摩托车,谁还想骑自行车?
“突突突……”丁文俊骑车带着他爷往北而去。
爷孙俩没有去主家,而是去了一块田地里,几个拿着铁锹,胳膊上绑着白布的壮汉已经在等着了。
丁老头下车站在地头往远处看了看,带着几个壮汉走下了地头。
来到一处空地,丁老头放下手里的旧皮包,拉开拉链,拿出一个已经有点生锈的铜罗盘摆弄着,丁文俊好奇的凑上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爷做事,以前都是远远的看着。
“过来看,你猜猜这个坟为什么要西北脚,东南头?”
丁老头的突然提问,丁文俊摇了摇头。
丁老头笑了笑说道:“三山五岳都有山神,我们这里靠近东岳,城隍土地都归东华帝君管辖,西北有湖,大河自西北向东流入大海,我们这里没有山,河就是山,懂了吗?”
丁文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好像跟他书上看的不太一样。
“我们这里的棺材差不多都是东南西北走向,也有个别不一样的,有正南正北,但没有西南东北的。”
“那什么时候是正南正北呢?”
“这要看亡者的生辰八字和去世的时间了。”
丁文俊点了点头。
几个人很快根据丁老头的安排用石灰画出了大轮廓,在烧完纸钱以后开始挖掘。
“走吧!去下一家,那家是移坟的。”
十几分钟后,另外一家的坟地,几十口人围着已经挖开的坟地跪着,不远处的路上停了几辆汽车,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
“丁老先生,就等您了,还是您老给选的地方好,十几年了,棺材板还是完整的,我们兄妹几个这些年也是一帆风顺。”
被人恭维总是好的,丁老头笑了笑说道:“你爹有福,要去城里享福了,心怀恩情,总归顺风顺水。”
“承您老吉言,还得麻烦您给拾弄拾弄。”
“好说,好说。”
丁老头把包交给身后的丁文俊,踩着已经挖好的台阶下到坟坑里,接过别人准备好的白手套,开始捡棺材里的遗骨,放进家属准备好的大骨灰盒里。
丁文俊在一旁看着,发现捡遗骨也是有顺序的,从脚开始,慢慢往上,有找不到的就慢慢摸索着,找到了再往上去,几十枚当时陪葬的铜钱也被摸了出来。
站在坑边上的丁文俊才发现,自己的爷爷好像对人体骨骼构造也很了解。
大半个小时后,遗骨收殓完毕,系上红布,盖上盖子。
“行了,放鞭炮,磕头吧!”丁老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一群人立刻磕头哭喊道:“爹啊!带你跟我妈团聚了!”
“噼里啪啦……”鞭炮在不远处响起。
中年男人磕完头,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和两条烟塞给丁老头。
“丁叔,辛苦了!”
“小事,小事,带你爹回去吧!记住了,十二点之前必须下葬,城里的墓地我不知道情况,但最好是靠东边点的。”丁老头不客气的接过来,还叮嘱着。
“放心,都按您老说的办了。”
忙完两家的事,爷孙俩回到家里差不多午饭时间了。
“这摩托车就是快,要是骑车只能够一家的活。”丁老头感慨着,把红包拆开,把钱都塞了老太太。
老太太从来不问给多了还是给少了,也不问是谁家的事,接过钱就收起来。
下午三点,丁文俊骑车往学校去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他爷爷今天是如何做事的。
刚到学校宿舍,丁文俊发现先到的同学都在看他,眼色复杂。
“丁文俊,出事了!”比他先到的石小伟从外面匆匆而来。
“怎么了?你生活费丢了?”
“不是,张路死了。”
“什么?”丁文俊傻了。
“真的,昨天放学,他带人跟社会上的小流氓打群架,被人戳死了。”
“然……然后呢?”
“都说他命不好,三十几个人打群架,就死他一个,有人说是他坐了贾文娟的座位了,还说是欺负你的报应。”
丁文俊一听,瞬间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