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誓吗?”木清喃喃,他忽然转向泉戈突然露出一丝邪笑,“你觉得如何?”
“吾之过……将由吾亲手结束……”
泉戈双眸轻磕,他坐下的莲花瓣却旋转了起来,一道虚影自他身后升起。
那是一朵更大更白的幻莲,携着清雅隽秀的香气向离云飞去。
白莲铺陈离云脚下,虚幻通透的花瓣瞬间化作世间最坚硬的囚牢。缠绕在身上的细丝化作白点消散,但离云神情却愈发狰狞。
他狠狠地向前扑去,却被透明的屏障阻隔。
“只要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只要吞噬了足够的修士,就可以修出人身……”
“你怎么会没有死……”
“你为什么要回来……”
说着说着,奋力捶打莲瓣的离云逐渐无力瘫坐在地,青丝凌乱地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也遮住了垂落的泪水……
巨大的虚影将离云完全笼罩其中,随着花瓣的开合,离云的眼神逐渐迷离了起来。
他突然变得很困很困。
“汝我吾亲手所造,可是吾却未能好好管教你……睡吧,离云。”
一觉醒来,你就什么都忘了。
两朵莲花同时旋转了起来,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
泉戈已恢复成本来的模样,苍白的面容庄严而又淡漠,犹如一座完美的神袛,而离云则缩成一朵黑莲托在他托的掌间。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泉戈还是离云?”木清换了个更舒服站姿,挑眉问道。
泉戈抬眸看向木清,但木清觉得他看的不是他,“吾一直都是泉戈……一个拥有琉光全部记忆的泉戈……”
他说话一直很慢,不论是觉醒前还是觉醒后。
木清了然,他现在只是泉戈,虽拥有琉光的记忆,但仍需要一步步修炼才能恢复往日的高度。
“反道是汝……”泉戈站了起来,脚下莲座在他行走间消失,“……是如何察觉的?”
察觉他并不是获得了琉光传承,而是琉光转世。
——“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而不是你哄骗宁尘的那一套!
——“好!”
木清是泉戈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
“影壁碑!”还有宁尘一路熟门熟路的表现,即使在别处得到传承,也不会对琉光仙府如此熟悉,但如果这仙府本来就是泉戈的,这就说的通了。
其实早在桃花涧,邬寒说“千年劫,万妖生……”的时候木清就对泉戈有所怀疑,况且一个人看到旧物时的神态是骗不了人的。
少了莲座的加持,泉戈也多了些烟火之气,“我去桃花涧是寻找苍道人凝魂复活之法,可却已被你先得到了。这或许是天意……”
之后,他感受到另外一个强大的气息,便离开了。
泉戈没有再多说,但木清猜想也必定与莲蝶生有关。
“你既知道了我全部的秘密,难道就真的不想杀我吗?”泉戈越走越近,看起来无悲无喜。
“你已经拿回了前世所有记忆,怎么会没有办法对付离云?”明人不说暗话,泉戈借他的手无非是想承他的情。
又怎么会有杀心呢?
泉戈举起手中的黑莲,突然向前轻推。
“他如今对我而言是个麻烦,再让他待在琉光仙府中,还会再黑化。”
“但我也并不舍他消失,现在我将他赠予给你,无论是将融入法器或者仙府之中,都将大大提升威力。”
说着,他在黑莲上方轻拂,也不见他有太大动作,黑莲开始慢慢褪色,一缕缕黑气从黑莲中化作数只黑蝶向上空飞舞,在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却又缓缓消失不见。
像一场精制而又华丽的梦幻表演。
然后一股柔和的力道将纯净的白莲送至木清手中,木清知道泉戈是在感谢他。
【聪明人办事,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
白猫感觉自己似乎又悟到了什么。
木清也不客气,他将白莲送入桃花涧中。
泉戈已经将离云的记忆全部消失,它现在只是一团纯净无瑕的灵体。
“你这法器不错,可惜与仙府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泉戈看着桃花涧叹息。
桃花涧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孕魂的法器,若是想要培养成仙府那是要花费无数时间和财力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从未敢忘!
他借璃珞的肉身复活,便是与她结下了不可斩断的因果。
世间最难还的也是因果债!
“既然我答应了要帮她找到苍天逸,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会完成。”
而桃花涧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即使它于她没有任何用处,她也必全力修复。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况她欠了苍道人和璃珞这么大人情。
“你的道心实属罕见!”泉戈点点头。
“你竟然有道心?怪哉!”白猫鼓着腮帮嘟囔,它不知又从哪顺来了红红的灵果在啃。
“你不会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离云?”白猫突然想到了什么,努努嘴。
哪有这么巧的,他缺一个府灵,天上就给他掉一个府灵?
“后殿宝库中的材料,若有需要你可以随意使用!”
“好,我不会客气的!”
三日后,木清又从琉光仙府借助了许多天地宝材,桃花涧终于修复完成。
桃花涧的破碎主要原因是失去了木清这个支撑,离云的到来恰好补全了一个支撑,是以修复起来并不困难。
但令人意外的是!
“参见主人,请主人赐名!”一道白光自桃花涧射出,化作一名白衣女子袅袅婷婷而来。
“璃珞?”木清抬头,拧了拧眉,黑眸里散发出疑狐的光茫。
她怎么在这?
不对,她不是璃珞!
“是,璃珞静候主人吩咐!”白衣府灵显然会错了意,一板一眼地候在木清身前。
木清目光闪过一丝愣然,眸子里的戒备淡了下来,他慢慢凑近她,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难道当初璃珞的残魂碎片没有消散,而是散落进了桃花涧?
“那你以后就叫璃珞!”
新生府灵的灵智并不高,只能听懂木清一些简单的指令。
不过这也已经是超出木清预期的意外之喜了。
又一日,木清拜别泉戈。
“再见或许是敌非友……”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的也是!”二人相视一笑。
木清只可惜还是被宁尘跑了,可笑他自诩多么天资异禀,自创时空功法,还到处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
但在泉戈这个万年老怪眼中,窥一斑而知全面。
秘密暴露之后,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