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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阳醒来时已是大天亮了,这一觉他睡得无比的香甜和沉稳。

这是家对游子回归的放纵。

陆阳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间,妹妹正在院子边的石制洗衣台上洗衣服。

“哥!你起来了?”

小雨回头对陆阳说道:“早饭在桌上。”

“好的,你们起床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准备叫你来着,奶奶说你在外面辛苦,让你多睡一会儿,不让我叫你嘛。”

陆阳没看见爷爷奶奶,又问小雨:“爷爷奶奶呢?又上山去了是不是?”

“没有,爷爷砍竹子去了,说是要收谷子了,准备把箩筐修一修,方便后面用。奶奶上街卖鸡蛋去了,原本前几天她老人家都想去的,结果硬是等到今天凑够了五十个鸡蛋再去。”

“哦...!”陆阳长长的哦了一声。

“以后的鸡蛋可以不用卖了,留着自己吃吧,我开始挣钱了,用不着爷爷奶奶这么苦的。”

小雨放下手上的衣服,一千个不服的说道:“你说啥呢!爷爷奶奶能听你的?奶奶恨不得,天天有鸡蛋让她去卖呢!”

“奶奶回来我给她说,她必须听我的。”

陆阳无比心酸。

家里以前一切杂七杂八的用度,都是爷爷奶奶省吃俭用的攒下来的。自己和妹妹的学费,几乎都是爷爷奶奶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想起这些种种,更让陆阳内心多出许多的愧疚。

更为自己放弃读大学,而无怨无悔,尽管那是自己一生的梦想。

因为,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些取舍,总会有一些遗憾,不是所有的美好都能成全,这是生活中的一种缺陷美,留给自己往后余生去体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吃过简单的早饭,此时妹妹已经在晾晒衣服了。

“小雨...!”陆阳叫着妹妹。

“啥事?哥!”

“我去村里小卖部一趟。”

“干嘛呢?”妹妹有点不解的问道。

“买点纸钱回来,后天是爸爸妈妈的祭日,我明天回城去,等不到后天,所以我们提前祭奠爸爸妈妈吧!”陆阳边走边说。

“行吧,我等你回来啊!”

“十几分钟可以了,你把昨天晚上,奶奶留下的肉和我昨天买的苹果,还有爷爷的酒倒上一些,准备好,我很快就回来。”

妹妹放下提在手里的水桶,回头看着陆阳的背影说:“好的,你快去快回啊!”

……

陆阳从村子里回来时,爷爷正在院子里削着竹子。

“爷爷!”

陆阳喊了一声爷爷说道:“我和小雨去看一看爸爸妈妈,您要不要去?”

爷爷看了一眼陆阳说:“你们去吧!”说完又埋头弄着手上的竹条子。

其实,爷爷没事的时候,也会偶尔去到儿子、儿媳坟前看看,那也是他心里说不出的苦痛。

“行,那我和小雨去。”陆阳对爷爷说道。

“哥,你回来了,我都准备好了。”

“走吧!”陆阳说完取下挂在墙角木梁上的锄头说。

兄妹俩人不多会儿,来到后山梁上,那里长眠着他们的父母。

以前,每每陆阳在外面受了欺负,总会一个人跑到父母坟前,无声的,一番哭诉。

有抱怨,有痛恨,有不甘,也有思念,更有对未来的发奋图强与期许。

“小雨,你用锄头把周边的草锄一下吧!”

望着两行孤零的坟墓,没有墓碑,只有四周不尽杂草相伴。

陆阳心生荒凉。

现在的陆阳,早已没有年幼的无奈。心里那份的悲痛,在时间的流逝中,早被无情的现实,冲击的零零碎碎。

剩下的。

像源泉,像种子。

只有催人发奋的动力,根深蒂固的长在陆阳心里。

牢不可摧。

在妹妹锄草的同时,陆阳在四周抱来一些石头,堆砌在父母的坟上,一番垒放,原本平秃的坟头,立刻显得高耸许多。

做完这一切,兄妹俩人齐齐的跪在坟前,坟前摆满祭品,陆阳用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香蜡,分出一柱香给妹妹说:“小雨,你去给妈妈坟前插上吧!”

妹妹接过陆阳递过来的香蜡,插在母亲的坟头前。

陆阳同时也给父亲的坟头前插上香蜡。随后,在燃烧的蜡烛上点燃准备好的纸钱。

兄妹俩人,一边给父母坟前烧着纸钱,一边各自诉说着对父母的哀思,以及对父母汇报着家里的平安与喜乐。

“爸!妈!我又带妹妹来看您们了,小雨她现在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过两月她也满十八岁了。

妈!小雨长得像您一样呢,大眼睛,长头发,大长腿,女大十八变,都长成一个美女了呢!

爷爷奶奶身体也好,只是苍老了许多。爷爷的背也佝偻了不少,奶奶的白发也增添了许多。

我今年也二十岁了,大小伙子咯,我比爸长得高一些呢!爸!您别不服气哈,我真比您高哦!”

陆阳往父母坟前添一把纸燃,又说道:“我今年高考没考好,没考上大学,让您们二老失望了。小雨明年也要高考了,她的学习成绩不错,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学。

不过我在您二老坟前发誓,我以后一定勤劳工作,发奋图强,给自己谋一片不一样的天。尽管您们走得早,但是,我一样感到幸福。

因为您们给了我强健的身体,聪明与智慧的头脑。我相信自己能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也请您们二老相信我。”

我命由我,不由天。

陆阳在心里狠狠地发誓着。

另一边,妹妹也对父母诉说着心里的话。

“爸爸、妈妈!我是小雨哈,我都有一些记不清您们的模样了,原谅我的不孝顺啊!”

妹妹说完,眼里已满是泪水。

毕竟!

父母去世时,她才不到五岁,完完全全的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

谁不希望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打滚,可以在母亲的怀里望天,看星星,掰着小手指头数数。

谁又不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被父母呵护,宠爱。

陆阳把最后一把纸钱丢进燃烧的火堆里,望着父母坟前熊熊燃烧的纸钱,在微风的吹拂下,燃尽的纸灰飞向天空。

像是,妈妈的微笑,爸爸的叮嘱。

火光,印在兄妹的脸颊上,红红的。

热浪扑面。

那是父母的祝福!!!

待到燃烧的火熄灭时,陆阳把酒杯里的酒,倾倒在父母坟前。

“爸,妈!您们安息,我们明年再来看您们。”

说完,陆阳拉着妹妹一起,在父母坟头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稍后。

兄妹俩人收拾完祭品,身影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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