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去行不行?”张子旭一身道袍,抱着师父的大腿一个劲的撒泼耍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装腔作势,还一个劲把好不容及挤出来的清鼻涕向师父的裤腿上抹去。
“孽障,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吗?这是你师公的要求,为师护的了你吗?赶紧给我乖乖滚去后山秘境,找不到你自己的那柄剑,就别出来!”一位用世俗眼光去看,也就是五十岁左右的道士,一边向着后山走去,一边使劲的拍打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不肖徒弟。
僧不言名,道不言寿。
“师父啊!我只想老老实实混吃等死,我不想继承什么剑意剑道,这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是一进那古塔,就瞬间有一个光团直接钻进我身体里的,我想抠都抠不出来,真不是弟子懒惰,弟子还没道侣呢?还不想死呀!!”张子旭眼看抱师父的大腿无法让他老人家改变想法,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破罐破摔。
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山间的石台之上,一副你弄死我吧的泼皮模样。
“你。。。你这孽徒。。。你竟然还想着道侣?为师。。。为师。。。一记掌心雷法直接劈死你个小王八蛋!”张子旭的师傅,听到张子旭说别的还好,竟然用还没有道侣这种腌臜理由来搪塞自己,顿时心中一阵无名业火瞬间冲破天灵,体内气息飞速流转,直接在右手掌中形成一股雷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生吓人。
“卧槽,师父你来真的!”张子旭躺在地上装死,猛然听到那熟悉的掌心雷声,悄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师父手中那股天地最纯粹的雷电已经在掌心汇聚而成,就要一头劈死自己。
张子旭瞬间麻溜的爬起身,然后一溜烟的向来时方向跑去。
“孽畜,在我堂堂武当灵山,竟然大庭广众对为师口出污言秽语,小子你等着,今天非劈死你不可!”
道士看着张子旭那不要命的跑去,双袖在空中挥舞的猎猎作响,道士双腿猛然蹬地,身形一个模糊,下一秒直接瞬移到张子旭面前,右手那已经汇聚而成的掌心雷直接向着张子旭轰去。
“完了,这下死不到后山剑池,也要死在自家师父手中,我的道侣呀,如有来生,你我再在那断桥之上相会!”这是张子旭被掌心雷轰到身上昏迷之前,全身瞬间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之时,脑子里最后的想法。
轰~~~~~~~一股黑烟在武当后山中某处,缓缓升起。
许久许久之后,一处低矮山涧,小小的溪水从人工随意堆叠成的一处石板小路旁缓缓流下山,山中的泉水冰凉甘甜,此时溪水中正有一只泛黄老旧的酒葫芦,在冰凉的水中起起伏伏,酒葫芦的一头用一根红绳拴住随溪而生的细小灌木。
“差不多是时候了。”中老年模样的道士,弯腰将水中冰镇的酒葫芦拿起,拧开盖子,轻轻小嘬一口,烈酒被冰凉的泉水冰镇以后,那种入口冰凉,入肚火辣辣的感觉,让中老年道士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哆嗦。
“啧~~~啊~~~。”道士美美的再小嘬一口,随后晃了晃葫芦,觉得里面酒水不多了,也就不舍的将酒葫芦揣进怀里,好酒要省着喝。
道士看了一眼还在装睡的张子旭,被掌心雷劈过后,整个脸庞像黑炭一样,而且头发一根一根过了电一般的炸起,看到这孽徒道士没一点好气,直接一脚踹向张子旭的屁股。
“开饭了?”张子旭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定了定神,看到师父在旁边,而且这凉亭?
不就是后山剑池禁地门外那个凉亭吗?
“师父,弟子只想混吃等死,多拿少干,然后遇见一位容貌尚可的道侣,好生修道,弟子没有啥大抱负。”张子旭盯着那黑炭脸,无奈的坐到师父旁边。既然撒泼打滚不管用,那最后一招只有打感情牌了。
“子旭呀,我从小看你长大,我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别说是你想混吃等死,为师也想混吃等死,但是有时候缘法和气运,你回避不得。”道士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手帕,沾了沾身旁溪水,将张子旭拉到身旁,用手帕将其脸蛋一点一点擦干净。
“师父,非去不可吗?”张子旭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道士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双眼越发红了,泪水在道士的眼中打转。看到师父眼中的泪水,张子旭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了。师父保重。”
说完张子旭就转身离开凉亭,向着后山剑池禁地走去。
当张子旭穿过一层肉眼看不到的透明屏障后,整个身形瞬间在道士眼前消失,道士抹了抹自己眼角那使劲硬挤出来的泪水。
轻轻说:“好小子,和我玩感情牌,你还差点火候。”
随后道士的表情焕然一新,重新恢复成那种闲云野鹤的逍遥快活。从怀中掏出那个酒葫芦,道士再次小小嘬一口酒,闭上眼好好感受那从冰凉到火热的舒畅感觉。
“旭呀,你我是道士,而我武当从不奢望有一名弟子可以有着如何如何高的成就,武当也不需要你们光耀门楣,武当就是武当!但是你自己的缘法,就应该你自己去面对,如果是福报机缘那当然最好,如果是祸根的话,你顶不住为师帮你顶,为师顶不住,整个武当帮你顶!为师何尝不希望你能有个道侣,刻苦研修道法几年,给为师生个小徒孙呢?”
江南,一处古镇,古镇中一处小庄园,庄园内一处自家书斋中。
一位读书人正在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本古书,仔细研读。
“郑仁,吃饭了。”偏房中一处女生传来,读书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古书,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后僵硬的身体,然后慢慢走向正厅。
正厅中,一张古朴方桌,上面几道江南菜肴正冒着热气,而主位上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早就落座,安静的等待郑仁的到来。
“父亲。”郑仁轻声说道
“嗯,吃饭吧。”郑仁的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伸手示意他落座。
说话之间,一位一身旗袍,身姿端庄的中年女子,端着最后一盘肉丝炒笋,缓步走来,将那盘儿子爱吃的菜放在郑仁面前,面带微笑的落座,眼中对儿子的宠爱,一览无余。
“来,多吃点,这是你爱吃的。”郑母夹起一些肉丝炒肉,缓缓放入郑仁的碗中。
“谢谢母亲。”郑仁抬头微笑。
女人看着一眼儿子,嘴角上掩饰不住的宠爱,让郑仁的父亲,一阵头疼。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吃饭。”郑父无奈的提醒。
“别说话,再长大也是我儿子。”郑母根本不理会自己老公的提醒,继续向郑仁的碗中夹菜。
看到自己爱人如此溺爱这个儿子,郑仁的父亲只能轻轻摇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安静的吃饭。
一位严格的父亲,一位宠爱自己的母亲,郑仁感觉今生能够投胎到这户门家,是自己的福气,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自己的父亲着名的古文学者,发表过无数学术论文,可是就是有点古板,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在家庭教育中却非常非常有着北方父子那种相处模式,明明很爱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就是不说,整天板着一张脸。
而自己的母亲,则是非常贤惠持家的典型华夏女子,关心丈夫,呵护孩子,家中的事情不管大小,事事亲力亲为,为这个家操劳半生。
一顿温馨的饭食,快要结束之时,郑仁突然说道:“父亲,一会吃饭结束了,我有事情和你说。”
将碗中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口中的郑父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眼中那份平时没有的果决和坚定,郑父心中暗叹:“果然还是到了。”
“什么事,还躲着我?”郑母怀疑的看向父子二人,而郑仁此时突然做一个鬼脸,轻笑道:“男人的秘密!”
一句话惹得郑母一阵哈哈哈大笑,拿起筷子就佯装要打郑仁。
“好吧好吧,儿子长大了,都知道避讳着老娘了。”虽然嘴上抱怨,但是郑母还是满眼带笑的看着父子二人。
“好了好了,吃完了你们就去聊吧,我去收拾碗筷。”郑仁正想帮母亲收拾一下饭桌,被母亲制止。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两人来到茶榻,郑父烧好一壶茶,先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随后为郑仁倒上一杯茶水。
当郑父将面前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之时,轻轻开口:“决定了?”
郑仁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既然绝对了就去做。家里不用你操心。”郑父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次没有着急喝茶,而是温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等待他的回答。
“父亲,你知道我的事情,我想走走,顺便做一些我该做的事情。”说完这句话,郑仁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小小的茶几之上,将自己手腕上的水银手环展示出来。
那意思很明显,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判官该做的事情。
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的坚毅,郑父没有说什么,轻轻点头,随即扔给郑仁一张信用卡。
“密码你生日,穷家富路,明白吗?”郑父端起茶杯,小口抿茶。
“父亲,咱家不穷。”郑仁接过那张信用卡副卡,实诚的说。
郑父:“。。。。。。。。。。。。。。”
一对父子两人一阵无言,此时只有窗外小河流水的动听声响,和枝头上时不时的一声鸟叫。
“准备游学多久?”许久沉默后,郑父询问。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也许。。。可能。。。说不定先去找我的伙伴。”郑仁其实也没有什么主意,但是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最近就是要做这件事,至于原因,不知道不清楚,只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伙伴吗?”郑父听到郑仁的言语,扭头看向窗外,双眼陷入回忆,那种双眼迷离的感觉,充分证明了郑父年轻之时,也是历经诸多。
“什么时候出发?”从回忆中脱离出的郑父,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郑仁斩钉截铁的回答。
听到郑仁的回答,郑父没有任何意外,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成熟的不像同龄之人,有时候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就连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在心中暗自点头认可,郑仁这份成熟的内在,让郑父根本不会拒绝他的任何决定。
“既然如此,就出发吧,你母亲那边我会解释。”郑父说完,右手轻轻一挥,只见那只还在茶几上安静躺着的茶壶,瞬间飘上半空,微微倾斜,为郑仁再次倒上一杯茶水。
看到郑父的这手完全违背科学的手段,郑仁轻轻点头,心中暗说:起码也是气之境中品起步吧。
喝完杯中的茶水,郑仁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双手环抱于身前,九十度弯腰,对着自己的父亲郑重的行礼,久久不起。
“孩儿拜别父亲。”当郑仁缓缓起身之后,没有再看一眼自己的父亲,只是默默转身,然后走出家门。身影慢慢消失在江南小小街道的尽头。
许久许久之后,杯中茶水早就凉透,郑父双手环胸,不知道是欣慰,还是离别的痛苦,那种复杂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郑父轻轻拿起茶杯,茶水的苦涩在口中荡漾出来。
放下茶杯,郑父长长叹息一声:“翅膀硬了,总要出窝的。”
而当郑仁彻底走出自家实力范围之后,他虽然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边走边看,但是此时郑仁的脸上那隐藏不了的笑容,让郑仁的脚步越走越快。
“我靠,终于出来了,比我想的要顺利,小爷终于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张铭,张子旭,诸葛明成,行空和尚,钱一一,等着我,我去找你们!哇哈哈哈哈!!!”
随后郑仁变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阵的欢呼雀跃,一阵的摇头晃脑,七扭八歪的走在街道上,而路上的行人都距离郑仁远远的,生怕被这脑子拎不清的家伙传染。
更有甚者直接轻声抱怨:“神经病院,今天没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