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大人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这……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修远他不是一向与他交好吗?”
阿吉哽咽道:“不是的,这是少爷为了不让您担心而编造的借口,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他将林修远和褚玄璋相识,到被他威胁、强迫,再到日日煎熬,终不堪重负而选择自尽的经过一一道明。
林大人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待阿吉说完后,他心中涌起滔天的怒意,眼睛因为太过愤怒而发红。
“褚玄璋这个混蛋,竟然对修远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他,我要去找他,不……我要去找陛下!”说着便起身欲前往皇宫。
“老爷,不可以!”阿吉连忙抱住他的腿,劝道:“少爷就是担心您知道后,去找二皇子算账,从而犯了圣怒,才不让奴才告诉您的。
若是您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奴才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少爷啊!”
闻言,林大人动作一顿,他想起了他的妻子,大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他死了没关系,可若是家里其他人也……,那该怎么办?
林大人颓然地站在原地,喃喃道:“修远被人害死了,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咽下这口气,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吗?”
“老爷,报仇的法子不止一个,不必急于一时,咱们可以徐徐图之。”阿吉安慰道。
“徐徐图之……”林大人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对,我可以去求太子,请他来主持公道。
陛下一向疼爱太子,若是通过他口让陛下知道这件事,相信陛下会给太子面子,惩罚褚玄璋。
往后我再想其他办法,让他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对……就这样……”
阿吉点头,“老爷说的是,现下我们要紧的是先处理少爷的身后事,让他……安息……,之后再考虑去找太子殿下。”
林大人点头,闭了闭眼,声音嘶哑,“修远,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这天,褚玄璋一早便起床,梳洗完毕后,到了殿中的厨房,亲自为林修远熬汤、做饭。
临近中午,他让人将做好的饭摆满了一桌子,但是迟迟没有等到想见的那个人。
渐渐地,褚玄璋有些不耐烦了,便吩咐清酒:“你去看看,去接修远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清酒奉命出了宫。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低着头,面如土色。
一开始,褚玄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以为他带林修远回来了,于是道:“饭菜有些凉了,你去热一下吧。”
清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低着头。
褚玄璋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心渐渐沉了下去,“怎么了,他又不想来?”
清酒摇摇头,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那……”怎么了。
没等他问完,清酒便抬起了头,眼中闪着泪光,哑声道:“殿下,林公子他昨夜割腕自尽了,听府中人说,血……血把两床被子都浸透了,还没有流完,最后流到了地上。
今天早晨……小厮进去叫人的时候,发现林公子他……已经没了气息。”
说完这话,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你说……什么?”褚玄璋此时感觉周围的一切人事物都消失了,他脑中一遍遍地,不断地回荡着清酒的话。
“割腕自尽……血把两床被子浸透……流到了地上……没了气息……”
褚玄璋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嘴唇动了几次,才终于出声,问出了那个足以要他半条命的问题:“他……死了?”
清酒无言地点点头。
褚玄璋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此同时,自心脏处蔓延开的极致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
“噗……”终是无法抵挡这汹涌而来的痛楚,他吐了血。
“殿下!”见他如此,清酒慌了,连忙上前扶住他。
褚玄璋不顾顺着嘴角流淌的血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握住清酒的胳膊,急切地问:“清酒,是因为我吗?是我……把他逼死的吗?”
清酒很想回答是,但看着他如今疯魔的样子,终究不忍心,只道了句:“属下不知。”
闻言,褚玄璋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哈哈……不知……”
他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没过多久又哭了起来。
“我……我没想害死他的。
我只是想让他永远和我在一起,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想他成婚。
我只有他了,我只有他了……
父皇喜欢皇后和太子,母妃喜欢父皇,谁来喜欢我啊?
我好不容易有了修远,现在他也离开了,为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感受啊?
清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清酒木着一张脸,低声答:“属下不知。”
“哈哈……”褚玄璋用力推开了他,身子晃了晃,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我知他厌我,却不想他厌我到如此地步,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来逃离我,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这时,他突然瞥到桌上的饭菜,心中又是一痛,于是发了狠劲儿,挥手将其扫落在地。
伴随着“哐当”一声,汤汁飞溅,碗盘破碎,一地狼藉。
“死了……我以后再也不用做饭了,落得个清净。”
说完这话,眼泪夺眶而出,他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殿下……”清酒伸手欲扶褚玄璋,但被他抬手阻止了。
“清酒,你说,他该多疼啊……”
“清酒,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清酒,是我害死了他,我爱他,却逼迫他,我该死……”
“清酒,我知道错了,你让他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强迫他了……”
褚玄璋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喃喃自语,说到最后,又吐了一口血。
清酒有些动容,他拿出手帕,轻轻为褚玄璋擦拭嘴角的血迹,道:“殿下,逝者已矣,您……节哀吧。”
褚玄璋眼神呆滞,握住清酒的手,道:“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