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微亮。
林摇光怀里揣着足足五十万两银票,带着两个随从,就出发去捐款了。
刚刚出了镇国府,林摇光就低声道:
“我们先去附近的酒楼,吃一顿好的,再去捐款。”
两个随从都是跟着林摇光很多年了,所以他们也敢壮着胆问:
“世子,不是才用过早膳吗?这么快又饿了?”
林摇光咬牙道:“吃个屁。这么多年了,镇国府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差的早饭?这一下子节省开支,吃的都是什么?”
两个随从也是跟着点点头,也跟着抱怨起来。
“对,我就说,今天的早膳,太差了。”
“咱们镇国府不至于需要在吃食上节省吧?世子你现在可是处于冲击五品真元境的关键时候。每天吃食不稳定,可是会让修为波动的。”
林摇光听着就来气:“我不知道会波动吗?哼,说了你们也不懂。”
林摇光心里烦躁着呢。
就是几天时间,镇国府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最开始是林破军被罚俸三年,少了月俸,还少了关键的真元丹。家里想要给他继续购买真元丹,所以花费了一大笔钱。
接着,就是程萱被刑部抓走了。
这案子可是关乎到镇国府的名声,长老直接拿钱疏通关系,可这案子是陛下亲自开口的,谁敢在这案子上开口子?
不得已,长老直接砸了一大笔钱。
他们还找到了程萱的父母,也就是林摇光的舅舅,舅妈,也给了一大笔钱,各种宝物,好说歹说让程萱将事情全部扛下去。
到了这里,镇国府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万万想不到,林澈在皇陵面前,和大儒一番唇枪舌战,竟然说服了文武百官将捐款的名单,金额都公开。
这镇国府,勒紧裤腰带,又凑出了五十万两。
所以,从今天起镇国府就要节省开支了。
这种状态,没有个一年半载只怕也缓不过来。
林摇光忽然又想到,林澈竟然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伏兽环,就更加气了。
在酒楼大吃了一顿,林摇光总算是心满意足了……除了结账的时候有些肉痛之外。
吃饱了,就出发去户部捐款。
当来到户部衙门门前,这才发现,竟然是人挤人的在排队。
“这么多人?”
林摇光也是吃了一惊,仔细看去,不少还都是大家族的熟悉面孔。
他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就是过来追加捐款,等公开名单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寒酸。
“哎呦,林世子。您也来啦!”前面的几个富家子弟看见了林摇光,当即主动打招呼。
林摇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一次,林世子打算捐多少啊?我这一次要多捐三十万两。”一位白衣公子哥得意地开口。
“我差不多吧。”林摇光兴趣缺缺,不太想搭理这些人。
他可是堂堂镇国府世子,三十六天骄之一,岂是眼前这些不学无术的子弟能够相提并论的?
“咦?你要捐三十万两,这也太多了吧。你爹不就是一个捕头吗?存了这么多银子?”
“呵呵呵。那你就不用管了。”
“你不会是为了出名吧?三十万两,就不怕明镜司查你们家?”
“哈哈,你这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吗?明镜司的迁法正,他已经是被陛下训斥了,勒令禁足一个月。陛下已经明确说了,不让明镜司插手募捐的事。你还担心什么?”
林摇光原本不想听他们说话,但听到了这里,不由得眼眉一挑。
“你们说什么?迁法正被禁足一个月?怎么回事?”
“咦,世子你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这个富家子弟就将迁灵公要求至少捐赠一百万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林摇光听了之后,顿时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不对劲啊!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做?
难道是一个月后,再让明镜司来查各大小官员?现在是故意让大小官员捐款,最终目的是要查各个大小贪官?
要是他镇国府继续捐款,会不会也让陛下认为他们镇国府的银子来路不明?
想到了这里,林摇光顿时觉得里面事有蹊跷,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他也不排队了,当即转身就走。
出了户部衙门的大门,发现两个随从都跑得远远的,对着街尾尽头看个不停。
“干什么呢?”
“世子,这么快就好了?我们,刚刚好像看见那个林澈了。”
林摇光原本打算马上就回镇国府和老爹商量一下的,听到了林澈两个字,顿时就来气了。
“你说看见谁了?”
“看见林澈了。他带着几个随从,好像是从前面卫国公的府邸出来的。马车是卫国公的马车。”
这个林澈,果然攀上卫国公了。
林摇光心中鄙视,马上又想到了伏兽环。
其他人去抢回来,的确是不合适,但他可是名义上的大哥,直接去抢回来,那谁能说半句?
只要他将伏兽环带回去,父亲母亲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
马车上。
林澈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伏兽环,脸上散开一阵兴奋之色。
昨晚跟闻洪喝酒太值得了。
不仅仅是攀上了闻洪这位老将军,为他解答了无数疑问,还在老将军那里学到了真正的《龙脊功》。
而且,他发现拥有伏兽环的原因,果然在修炼上提升了不少速度。
仅仅是一晚过去,他竟然就已经修炼到了第一层。
如果不是闻洪再三强调《龙脊功》第一层容易,越是后面越困难,他不想让闻洪怀疑的话,他的技能点早就直接冲上去了。
“现在,我的《炽阳霸体》已经是到了第十层。还有这一部《龙脊功》,应该也是可以到十层。我的体魄肯定能再一次改变。”
林澈此刻分明感受到了,他的脊梁骨在熊熊焚烧,似乎是放入到了大熔炉里淬炼一样。
幸好,有伏兽环的冰寒气息为他降温。
“老爷,那群学子又来了。怎么办?”
马车外面,传来了大壮的声音。
林澈眉头一皱,从马车上看出去,他已经回到靖安府了。但府邸面前,果然是围着一群儒家学子。
林澈想不到他们还敢来,跳下马车,喊道:
“你们还敢来我府邸。怎么,还不服气吗?谁要作诗骂我?开始吧!”
那一群学子早就看到马车了,想不到林澈第一句竟然是让他们作诗骂他?
一个个学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精彩神色。
现在谁还敢作诗骂你啊?
“林兄台,误会了。我们过来并不是找麻烦的,我们这是专程过来道歉的。”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位面色憔悴的学子,竟然是钟宿。
林澈听了这话,略略有些失望,还以为这群人又要骂他,他还能趁机赚钱呢。
“哦,道歉啊。知道了。”
林澈打量了一眼钟宿,好家伙,前两天钟宿不是很帅气很潇洒的学子吗?现在怎么这么憔悴了?
脚步虚浮,就好像,就好像……
林澈看向前面的这些学子,他们当中,有领头的羊,狡猾的狼,威猛的虎,还有不停的鹿,不停的鹿,疯狂的蛇,疯狂的蛇,疯狂的蛇……
眼前这个钟宿,就是鹿和蛇的结合体。
这也太憔悴了。
而且,道歉就空手来啊?
钟宿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道:“我们是真心实意过来道歉的。昨天下午,从皇陵回去,老师就跟我们说了很多。我们都是自发过来的,你昨晚不在靖安府,我们就站在门口,这,这一整晚了,我们饭没吃,水也没喝,是真心想等你回来,向你道歉。”
“是啊是啊。我们之前还到处说林兄你的坏话,想不到林兄竟然是如此博爱之人。所有的银子都拿去捐赠了,我们,惭愧啊。”
林澈认真打量着他们,看他们的模样,还真是在门口站了一整晚的。
这些儒家学子,一旦牛脾气上来了,是真的赶不走那种。
咕咕。。。
忽然,钟宿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叫声。
清晰可闻。
钟宿的脸色一阵羞愧。
他太久太久没有吃一口饭了,在跟林澈斗诗之前一天,他太兴奋了就没有吃饭。
接着输光了所有钱,当天又没有吃饭。
第二天要出发去皇陵,他厚着脸皮问同窗借了十两银子,想着从皇陵回来肯定就是要吃一顿了。
可是,林澈那一顿嘴炮输出,将同窗说得嗨起来了,竟然当场问他拿回十两银子,要拿去捐款。
钟宿又饿了一天。
不过,昨天他感觉还是良好的,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那么饿了。
应该是饿过头了。
昨天晚上,他则是突然饿到双眼发昏,可正在被大儒训话呢,最后,一群学子自发组织要到靖安府给林澈道歉。
钟宿又饿一整晚。
到了此时此刻,钟宿是足足四天三夜没有吃饭了,双脚发虚,面容憔悴,浑身乏力。
他看向脚下的泥土,竟然莫名地出现一个念头:不知道,这泥土是什么味道的?要不要吃一点土试试?
“哎呀,原来各位才子是来和解的。我林澈也不是喜欢结仇的人,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林澈走过去拍了拍钟宿的肩膀:“来,所有人跟我进屋。我让下人做好菜饭,我们把酒共欢,以后就是朋友了。”
钟宿浑身一喜,如同容光焕发。
但其他学子一听,都是纷纷抱拳:
“林兄台,大人有大量,我们佩服!”
“吃饭就不用了。都这个时间了,我们白天还有早课呢,这就要赶回去。”
“对,不如今晚我们放学了再来打扰林兄弟。也可以请教一番诗词!”
钟宿肚子咕咕直叫,怒声道:
“不行!今天绝对不能回去!!必须马上吃饭——”
“咳咳,我,我的意思是,我们是过来道歉的。现在林兄弟有意宴请,跟我们把酒共饮,我们要是推辞,哪里来的诚意?”
“林兄弟,他们走是他们的,我必定留下来陪你吃……陪你喝一杯。”
林澈也不想真的和这群学子交恶,道:
“好啊,钟宿大学子,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走,我们进去。”
一群学子见状,也不好意思推辞。
都一起走进了靖安府。
然而。
在他们进去不久,街角那边就出现了三个身影。
“世子,他的府邸,好像就在这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