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管这废墟底下遗留了什么,都彻底消失了。
简单,粗暴、快。
女妭向四周望去,果然,象征水分流失的枯黄之色停止了向其他国家扩散。她松了一口气,招呼封渊又落回了地面。
在空中看灰烬的范围,这场大火蔓延了整个雨师国,无一处幸免。
这个犼兽,得多粗心呢才整成这样?如果有雨师妾的保护法阵,也不至于整个国家都是法阵吧?她竟烧了整个国家!
这个河湖之国据记载有四万多人,犼兽这次真是造了大杀孽,好心又做了坏事。
女妭有些忧心,她已经是犼犼的主子,犼犼有过错,她这个做主子的也得担责任,雨师国那么多生灵的性命,也是她的孽债。
曾经熟悉的压抑感又有一丝漫上了心头,可这次她有自由,能作为,能弥补,她没有以前那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找人,打听消息、布雨她都不擅长。可她能在雨水充沛的情况下催发草木生长,目前,得先把雨师国大旱解决了,再使这个国家重建家园。
封渊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以为她牵挂犼兽,心里有点酸,揽过她安慰道:
“犼兽不会有事,她的本领你也知道的,谁能伤得了她?估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到别处玩去了。十精打听消息的本领无人能及,大荒所有草木都能给他传消息的。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她。”哎,他沦落到吃一头怪兽的醋了。
女妭看他那酸溜溜的样儿,觉得有点好笑:“我并不担心她,我知道她能着呢。我是担心雨师国的旱情,这很紧急。我需要你的帮助,能否从你灵脉调些水来?”
这种仅仅一个小国家缺水的情况,是用不到应龙那种终极雨神的。
女妭不能布雨,但封渊的属下大都是些能布雨的水族。
闻言封渊心里又舒坦了,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小心眼不好意思,牵起她的手道:“献献你别担心,我明白的,你跟我来。”
封渊带女妭来到了食水,给夭白传了个消息。
雨师国现在这个样子,一条地方龙就能解决所需雨水。
可是食水这条灵脉没有水君,两岸大都是一些普通花草树木,只有个别步入修行的,还在懵懵懂懂的入门阶段,灵识都没聚齐。
水中都是鳙鳙鱼,长的牛一般形状,没有角,可两对獠牙比牛角都大,整天在食水里横冲直撞,发出猪叫,很是吵闹。它们是一群体大无脑的普通兽类,几乎没有步入修炼的可能。
总之食水没有能当家的修行者。
封渊此时无比后悔,怎的发展出来这么一条没用的灵脉来。
他只好调动住得最近的夭白,让他来布雨。
济水入海口在东海,离食水不远。
但济水长几万里,夭白水晶宫离入海口很远,夭白来到雨师国仍旧需要一些时间。
等待使时间显得无比漫长,女妭心情郁郁,就在樕鼄山里慢悠悠低飞。这座山风景平平淡淡,她以前并没来过这里。封渊默默陪在她身边,也没再打搅她和她说话。
食水淙淙,从半山腰一山洞流出,山坡和缓,水流落差小,是条安静的河。可一流出樕鼄山,河面骤然变宽,成了一条大江,那是鳙鳙鱼的天下。
此处离雨师国不远,受到了旱情波及,山下的食水江面露出了部分河床,那些吵闹的鱼为了争水源相互拥挤,猪叫声一片。
封渊挥出一缕铁锈红色的灵气投入河中,从别处灵脉调来了大量的水。
食水源头水量猛的大增,但那些鳙鳙鱼更吵了,都挤在水流落差较大的地方冲澡,闹成一团,相互推搡啃咬。
太吵了,女妭转头又回了食水源头的山洞前。封渊一直跟着她,心里暗恨这个可恶的犼兽总让献献不开心,而这些没灵识的怪鱼也添乱。
岸边突然鼓起了一大堆土,十精惊慌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胸前衣服稀烂,带着四道深可见骨的伤,淡黄色清澈透明的血流了一身,淡绿色的衣服成了深绿色。
夭白还没来到,十精竟先回来了。
怎么回事?封渊惊讶,十精哪里受过这样重的伤?他对自己每一条小须须都爱惜得紧。
他这是被野兽抓了?
封渊弹指就是一道淬体灵气送了过去,十精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十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谢谢尊上为我疗伤。我眼看着犼犼被一头巨大的野狼叼到大言山狼窝里了!
我一直藏在土里跟踪了一段路,看到她在狼嘴里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昏迷了。
那狼很警觉很凶猛,我伺机想救她时,被狼发现,一爪子差点抓死我……”
多亏他土遁逃得快啊。
他希望尊上、娘娘赶快去救犼犼,但又不敢求他们去,因为他知道两位好似都不怎么喜欢犼犼。
封渊和女妭都奇怪了,一头野狼如今都能叼走犼兽了?这怎么可能!?一百头野狼加起来也经不起犼兽一丝丝血脉威压呀。
她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昏迷了,被野狼捡走了。难道有什么意外伤了神魂?或者她又魂体出窍了?
不过,再厉害的狼牙也伤不了她那金刚不坏之体,不考虑她被狼伤到。
可十精不那样认为,他急得不行,犼犼在他心里就是个软呼呼的小可爱,怎能搁得住野狼的大獠牙啊?那狼有一丈多长!
好在封渊给夭白留了消息就和女妭去了大言山。
十精心里一松,尊上和娘娘还是关心犼犼的,她有救了!
大言山的景象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安静。整座山峰被一层奇异的雾气所笼罩,草木山石都隐隐约约,但是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是真的很安静。
女妭诧异地看向封渊,封渊向她勾唇:“放心吧献献,犼兽没有危险。”
周围没有一点血腥杀戮气息,哪来的危险?这里只是景色阴暗幽静罢了。应该没发生什么劫持、搏杀一类的事件。
十精也土遁到了,指向了山坡上的一处:“尊上、娘娘,那里是狼洞。”声音压得很小,生怕惊动了野狼。
突然,周围灌木晃动,数不清多少对绿油油的狼眼透过雾霭向他们瞪了过来。有狼!
刚落下时,封渊、女妭就觉察了此山有不少生灵,没想到,都是狼!
十精一哆嗦,没敢吭气。悄悄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尊上、娘娘,心里才踏实了几分。
封渊稍稍震动了一下衣袖,周围的狼无声无息的身上起了冰霜,冻住了!
“这些狼没有血腥气,并且都有灵识,能沟通,不必禁锢它们。”女妭一点也不怕它们。
“献献,我怕它们会惊到你,毕竟是野兽。”
“放心我不怕的。”她怎会害怕几头狼。
十精暗想:尊上禁锢得好,我怕呀,它们会惊到我呀。
“让它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我们离开时再把它们放开,那么多只,省得添乱。”封渊并没有放开它们,牵着女妭的手就到了十精指的那山洞前。
洞内传来了低低的咆哮,没听见犼犼的声音,十精仗着尊上、娘娘在身边,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山洞,犼犼是不是正在狼嘴里受苦?
女妭、封渊也隐藏了气息紧跟着十精进了山洞。
眼前的景象匪夷所思。
犼兽显出了原形,一只一尺多长的黄毛小兽躺在狼窝里闭着眼睛,狼窝是一团细软的干草。犼兽显得特别小,因为狼窝特别大。
一头一丈多长的巨狼蹲在窝里,低低的咆哮着,刚进来时三人还看到它用爪子扒拉犼兽,像是想把她扒拉醒。见她不醒还舔她毛茸茸的脸,一副急得不行又爱惜得不行的样子。
十精脑子一热就冲上前去抢犼兽。
野狼骤然发怒,大嘴一张比十精脑袋都大,一跃就冲十精咬去:又是这小子,刚才一爪子没抓死他让他钻土里跑了,竟然还敢来!
可它还没碰到十精就被冻在了空中,只有两后脚着地,张嘴、伸腿、瞪眼,保留着一个滑稽的跃起姿势,接着,“哐”的一声巨响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