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这点热度是伤不了女妭分毫的。
只是那巨兽把岩浆往外甩了几千里,吓得各路生灵四处躲避,以致数千年后的人类还能在一些被命名为飞来石、飞来峰、飞来岭的石头上看到神兽的爪子印。
那些火山口威力大减,半死不活地冒着泡泡。
女妭浑浑噩噩地蜷在一截山石上喘着气,她头顶那巨兽的虚影做出了一个掐着腰指着天骂街的动作。
静了不过几息,女妭怒火又起,跳回了岩浆里,牵动着那巨兽又是一顿造,扒出了几座山出来,又掏出了数个大坑。
半凝固的岩浆就像稀泥一般,巨兽不停地弹蹄子,甩膀子,烦躁得要命。
它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在方圆两千里的岩浆世界霍霍了十几个来回,时而休息时而发疯。
岩浆几次要把女妭吸入地下都没成功,反而被巨兽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挖搅合得转不起来了,只剩偶尔喷一股臭气。
火山阵南边半空中,十精骑在梅花鹿背上向火山这边眺望着,远远的,不敢直视那光团。
他脸上围着湿布巾,鹿儿口鼻上也包着湿布巾——因为火山毒气实在太臭了。
一参一鹿心里火烧火燎的,就是急呀:这块地算是完了!生灵涂炭!怎么办?
尊上如果再不醒来,大荒可能得玩完!
现在整个大荒已经半个月没看到太阳了,厚厚的火山云覆盖了整个大地,气温变得寒冷,有些地方已经下起了有毒的黑雪。
即使金乌们也没有办法,太阳的光芒穿不透火山云,但是他们职责所在,又不能怠工,只能照常一天天地轮流从东飞到西做着无用功。
太阳的神力在大地上受厚土大神的禁制,发不出光来,只有升到大荒结界之外的高空才能发光。
这结界是厚土大神为了防止大地灵气外溢而做,同时也阻止了外界对大荒的危害。
金乌们同时也有个疑惑,那个什么旱神为什么在大荒能发光?!为啥!
梅花鹿突然叫到:“神君!西北方向好像有水!”鹿儿眼神好,大老远都看到了一个反光点。
十精立刻驾鹿绕到那大水处。
湖水碧蓝,在这地质动荡的时刻,竟一点也不浑浊,巨大的湖面像一面镜子,亮闪闪的,好水!
十精记得这里有条水叫折丹江,此时竟被地下掀起的山石给阻断在这里。
折丹江是速末水的一条支流,速末水发源于天池,也属于阴灵脉。
他看着堰塞湖中水面上蒸腾的阴灵气:太好了!
虽然支流细小,但也能助旱神平缓内息,减少这东北极地的损失呀!
女妭刚刚疯了一通,正蹲在一处残破的火山口喘气,她蹲坐的姿势和她头顶的巨兽虚影一模一样,那巨兽正对着天空吐口水。
西北边缘处,折丹江堰塞湖突然决堤了,大小十多处瀑布倾泻而下。
女妭刚喘了口气,听见噪音之后又火大了,操纵那巨兽风一般卷过去,一通乱刨。
堰塞湖失去了一半的堤岸,瀑布倾泻而下,但是眨眼间被蒸烤殆尽。
女妭突然静了下来,愣愣地站在瀑布下,那巨兽的虚影却对那瀑布很是忌惮,慌忙躲避,拽得女妭一个趔趄。
那如银河倒挂的大水对女妭来说几乎连毛毛雨都算不上,离光球还很远就被蒸发了,但其中包含的阴灵气抵消了她的暴躁。
光球蒸发的云雾升腾到天空,夹挟着火山灰向远处弥漫。
大中午的,大荒的天像夜晚一样黑,只有这片火山区亮得刺目。
十精远远地停在火山阵西北方空中,身旁立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着一身黑青色衣袍。
大汉是折丹江的水君,名波奔,原身是一条一千年的江鳇。
折丹江是速末水的一条支流,而速末水发源于天池。所以波奔算是十精的属下。
十精告知波奔旱神和封渊君上的渊源,命波奔献出江水灵气,保护大荒,助旱神回归赤水,算他大功一件。
波奔在半个月前火山未喷之时就觉察到地底的异常,命令江中水族远离此地,避入主流速末水。
后来他亲眼看到山峦崩摧,江流截断,一颗眩目的大光球在火山群中肆虐,他以为太阳不慎降落了此地,心道:大荒危矣!沉在水底不敢动弹。
直到十精来到折丹江,波奔得知原委后毅然决然调动了整个折丹江的水,夹裹着阴灵气,倾倒到此处。
折丹江水滔滔而来,就像落入了虚空,迅速消耗,瞬间消失,了无痕迹。
眼看江水快空,那大光球只是小了几分,波奔慌忙又通知了同胞兄长——难水的水君波霸来帮忙。
难水是速末水最大支流,更有实力。
波霸先匆忙把万千水族都迁徙到速末水,然后整个难水倒灌入折丹江,从堰塞湖瀑布奔腾而下。
十精,波奔、波霸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光球,它不时地来回移动,一会移到瀑布外面,一会移到瀑布底下。
实际上光球内女妭和巨兽争得不可开交:女妭要离瀑布近些,巨兽要远离瀑布,一直在来回撕扯。
地底在堰塞湖决堤时就开始安静下来,好像有所忌惮,火山不再喷发,唯余隐隐隆隆声。
此时女妭仍立在那瀑布下方,她本能地想追随那瀑布往上跃起,无奈那巨兽的虚影拼命地往火山群的中心地带跑。
大水倾泻,那巨兽的影子越来越稀薄。
女妭就像一团烈火,就想找一处凉快的地方,满头白发向上飞舞着,去追逐那瀑布,有一种诡异的飘逸。
尽管难水比折丹江还要大,但也只撑了两天水流就变小了。
三人看那大光球又缩回了几分。
眼看那瀑布越来越小,十精还好一些,波奔、波霸兄弟震惊万分,两个彪形大汉竟抱头大哭:
怎么办?倾家荡产了!那个大光球也没小多少!
十精被他俩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也分不清哪个是波奔,哪个是波霸。
两个脸一个黑泛青,一个青泛黑,五官一样,衣服一样,身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