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能看的出来，对面这两人，都在尽力不将话题引到今晚发生的那些事上。
就好像以往所有平常的晚上一样。
于是夏清也习惯性地将情绪掩埋，只看着两人笑。
最后在乔研无奈望天、吐槽自己男朋友实在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的感慨中双双离去。
“清清，那么多礼物！你别忘记拆哦！说不定…还有神秘惊喜呢？”
“砰”地一声，门关上。
夏清坐在床上。
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两人在走廊上说话的声音。
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一样，乔研在杨骞的面前，总是更可爱一些。
直到两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客厅里滴答滴答的时钟声。
只有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地陪伴着她。
好安静。
夏清费力的下床，坐在轮椅上。
推着轮椅，轮子在地上发出咕隆咕隆的闷响。
夏清来到摆放着蜡烛的地方，拿出打火机。
“噌”一声，蓝紫色的火舌冒出来。
夏清将那些刚刚被乔研熄灭的蜡烛一一点亮。
温暖的光将她笼罩，她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衬得绝美。
夏清深吸一口气，推着自己来到圣诞树前。
借着明灭的烛火一一端详着上面的照片。
这些照片记录了自己的小半个人生。
忽的，在圣诞树最下面，一个被礼盒虚挡住的角落里。
夏清看见一张从未见过的照片。
将照片取下来，夏清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瞳孔微微睁大。
这是…自己在飞机上的工作照？
她从未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过自己穿制服的样子。
照片上的自己头发盘在脑后、一身干练端庄的职业装。
似乎正在安全检查，只露出一张侧脸。
夏清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上面的乘客都是外国人。
是…和沈思行一起飞的时候的照片。
所以这是…沈思行拍的吗？
夏清没有想到一脸正经的沈大律师，也会有偷拍的时候。
一想到他一身西服、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地坐在飞机上，举起手机，像痴汉一样偷偷对着自己拍照。
随后又怕自己发现，连忙将手机收起来的模样。
夏清不由轻笑出声。
牵动着受伤的韧带，引发一阵钻心的痛。
然后是密不透风的悲闷。
想将照片挂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照片的背面画了一个向下的剪头。
夏清歪歪脑袋，顺着它原来挂着的地方向下看。
是一个方方正正、绑着蝴蝶结的盒子。
夏清好奇地将那盒子拿起来。
有些重。
晃了晃，传来硬物碰撞纸盒的声音。
夏清将盒子打开，靓丽的包装纸层层落下。
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夏清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那是…一个红色的房产证本，和一个相机。
夏清久久看着那个红本子，好久，才不可置信将它拿起来。
翻开一页。
居然…是自己现在住的这个房子？
夏清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最终在看到归属人那一栏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名字的时候。
才终于确定，这个自己租来住了许多年，承载着自己许多美好回忆的房子…
竟然…真的属于自己了？
还没来得及震惊，目光落在那个相机上。
一时间，她不明白沈思行送这个相机的含义。
带着试探，夏清生疏地将相机打开。
在刚一打开的时候，储存器里就显示有一条视频。
夏清思索片刻，将自己许久没有用过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插上数据线，很快，那条视频被拷贝在电脑上。
夏清将电脑放在自己的腿上，控制着上面的操控板。
迟疑了下，还是点击播放。
“surprise！”
刚一打开，乔研的声音就从里面乍然响起。
随后是她一蹦一跳地站在圣诞树旁边的身影。
镜头拉远，夏清诧异地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是自己的画室？
随后又听见汪雪的声音，“你别动来动去的，晃的我头都晕了。”
这是汪雪和乔研给自己的礼物吗？
怪不得，两人今天见面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而且最后小研还一直嚷嚷着要自己拆礼物。
不过她们怎么会想到一起的？
虽好奇，但夏清的嘴角还是浮起一丝笑，认真看着视频。
乔研的声音继续：“没想到吧！今年我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本来我是想要送你一套高奢贵妇级院线护肤品！毕竟我们已经到这个年纪了，你知道的…”
“说重点。”相机后的汪雪拉长嗓子提醒。
“哦，哦，重点。”乔研一拍手，整个人像宕机一样站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汪雪又道。
“别打断我，我在酝酿情绪。”
“……”
画面里的乔研像是终于准备好，对着镜头：“虽然我们已经在一起过了十个圣诞节，但长大以后，我们都各有各的忙碌。”
“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工作性质，不是你在飞，就是我在飞。”
“以前我总是很担心你，虽然，你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我还是很担心你一个人。”
“特别是…在过年过节时，我们一起出去，你看着外面那一对对家庭出去玩的眼神…”
“有时候，我多希望我自己就是一个男的…这样就可以…但不行，我也喜欢杨骞……呜呜呜呜…”
“我不行了，小雪你上！”
乔研越说声音越哽咽，到最后掩面离去。
夏清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
她还是这么感性，感性到…说了半天都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夏清嘴角上扬着摇了摇头。
镜头很快转到汪雪，就见她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哎，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我，祝你圣诞快乐啊夏老师~”
“怎么样？和我师父一起，今晚是不是很浪漫？我知道你现在看见面前的场景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的不可思议！”
“但不要怀疑！这么浪漫又装饰的这么好看的圣诞树…当然有一大部分是我的功劳！不用谢。”
说到这里，夏清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棵圣诞树。
“嗯，很好看。”夏清微扬嘴角，轻声说道。
夏清看着，又听，“好了好了，现在该让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开口讲讲了！”
夏清的眸子随着镜头的转动晃了晃。
直到那镜头打在自己熟悉，却略显局促的身影——沈思行。
镜头里的他很是尴尬的推了推眼镜。
“我……”刚吐出一个字，沈思行便眼睛看斜上方的想要走开。
结果被汪雪一把拉回来，“拍好几次了！这次必须一镜到底！”
沈思行清冷的脸抽了抽，叹了口气。
思索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我的礼物。但…我想说，我……”
沈思行结结巴巴，最后被一旁乔研不耐烦的抢过镜头。
“他就是害怕你觉得我结婚以后，你在这个城市没有归属感！”
“正好我和杨骞准备买下现在的房子，所以他就买下这个房子送给你！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你就不会怕了！”
“还有还有，我师父还想说，他期待！和你！一起……”
汪雪的话还没说完，镜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又转回到沈思行的面上。
他还是那副端正严肃的样子，只是耳尖却红了起来。
“没什么。”
“额…总之…”沈思行好像舒了一口气，对着镜头，笑起来。
“夏清，圣诞快乐。”
一滴泪顺着上扬的嘴角划过。
滴落在夏清放在腿上那紧握的手背上。
随后上扬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像是极力想要保持一个向上的姿态。
却最终败下阵来。
她想起沈思行焦急的拉起自己的手，说还有一个惊喜时，那个期待又孤寂的眼神。
夏清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嘴角开始向下。
泪水一滴一滴聚集在下巴，然后重重落下。
“圣诞快乐…沈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