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声依旧是一身简单利落的工作制服,坐在左手边被墙体半掩住的沙发上。
背对着夏清。
夏清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毕竟技术部和客舱部是在两个完全相反的地方。
但也不排除有时候会来这里解决一些数据报告的问题。
这样想着,夏清脸上绽出一朵笑,小跑两步。
本想从背后敲他肩膀,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但随着身体的走近,视线中逐渐出现了完整的画面。
宋怀声的对面,坐着另一个穿着便装低头落泪的女孩。
那女孩垂着头,夏清看不清她的样子。
一身中规中矩的长袖长裤,低马尾柔顺的垂在身体一侧。
抽抽搭搭。
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咖啡,只是很显然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去喝。
宋怀声时不时地会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面巾纸,善解人意的递在那女孩面前。
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慰。
夏清小跑的脚步顿时定住,愣愣看着面前这一幕。
一时间不知是应该继续向前,还是转身离去。
周边是来来往往穿着制服上下班的同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声音,和谈笑风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而面前难过的这一对,似乎是避免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窘迫。
于是选择坐在大厅中最角落的地方。
只有夏清这样特意来寻的人才会看到。
如果是乔研见到这一幕会怎么办呢?
应该是要上前质问的,应该是会感觉难堪的…
最起码应该得到一个解释的…
但…夏清只是站着不动,直到那女孩哭泣着将头埋在宋怀声的肩膀上。
夏清掏出手机,找到宋怀声的对话框。
【在干嘛?】
宋怀声面前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下。
夏清看到宋怀声的身形明显僵硬,片刻,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斜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柔声劝慰。
夏清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像是被冻结,嘴角一寸一寸的恢复原样。
最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须臾,她就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朝着两人相反的地方走去。
*
私人静吧。
室内放着悠扬的钢琴曲,只亮着几盏烘托氛围的灯光,投射出温暖又神秘的光晕。
中央是一个环形吧台,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折射出莹润的光。
墙上是一片巨大的酒架。
裴子潇刚将手中的玻璃杯擦好放去冰镇,不远处的大门就被拉开。
三五个男男女女穿着精致体面,手上拎着包装简奢的礼物鱼贯而入。
打破刚刚一室的宁静。
裴子潇微微皱了皱眉,但在看到来人后,还是扬起象征性的笑脸。
几番寒暄后,来人将礼物放下。
熟络的坐在吧台斜对面角落的高级卡座里。
“开张大吉啊,裴老板。”
沈思行坐在吧台,幽幽调侃。
“饶了我吧,你这什么情况?带几个律师来我这里团建?”裴子潇将见面礼收拾好,头也不抬的问道。
沈思行言简意赅:“谈事情。”
裴子野失笑:“在酒吧?谈什么?该不会是什么案子吧?”
“律所来了新人,正好跟着我实习,顺便庆祝一下。”
沈思行随意指了下几人中被包围着的女孩。
裴子潇朝着他指的位置望过去。
女孩深棕色的长卷发半披半扎着,耳边是两枚小小的方形钻石耳环。
一身白色的定制职业套装裙,脚上是裸色的香奈儿高跟鞋。
身侧放着一个驼色的爱马仕包包。
整体精致,又毫不夸张。
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左右,被簇拥在几人中间,毫不生涩。
只是偶尔会将目光飞到这边。
裴子潇收回目光,似笑非笑:“什么名字。”
“汪雪。”
裴子潇点点头,打趣道:“嗯,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你换了新人。”
话刚落,却见沈思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裴子潇又连声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只有小茴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嘴里说着,手上却十分利索的调好一杯酒,放到沈思行的面前。
“老样子,无酒精。”
沈思行听了这话眸子僵了僵,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最后还是顺着这个话题道:“她最近怎么样?”
“你不知道?我以为这种对你来说苦尽甘来的事情,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沈思行侧眸瞟了他一眼,裴子潇摊摊手,见好就收。
“闹离婚咯,听说是小茴出国求学的时候,刘生搞大了别人肚子,那女的就闹到正主面前,现在小茴正连夜往国内赶呢,啧啧,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裴子潇连连咂舌,随后又将目光朝着若有所思的沈思行飘过去。
“之前那刘生离开你的律所,我还以为他是想自立门户,等小茴回来一起闯呢,现在看来,原来是金屋藏娇,怕你这个顶头老板公报私仇啊…”
“也好,他本来和我们就不是一个圈子,他难受,我们也难受。”
听他说完,沈思行沉声问出一个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问题:“我们是什么圈子?”
裴子潇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眼睛转了一圈,像是明白了什么。
“啧”一声。
“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小空姐吧?”
沈思行并未答话,沉默喝着酒。
见他这样,裴子潇张张嘴。
“可以理解,毕竟当年你也是真金白银的砸了下去,结果一个浪花都没有,还被人家给抛到机场了。”
“你丫就是不甘心,跟小茴这事可不一样,人家是真爱。”
沈思行嗤笑一声,并不反驳。
见他这样,裴子潇也无所谓。
从身后取出一个不规则的冰块,用冰凿小心锤击着造型。
“不过怎么突然又想起那个小空姐?两年坚持不懈的坐这家公司的航班,终于给你‘偶遇’上了?”
从私人专机,到只认准一家航司的飞机飞航班。
沈思行这两年的举动,别人不知道,但裴子潇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好友,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嗯。”
一个简单的嗯字,让裴子潇停下手中动作,双眼圆睁。
“真让你‘偶遇’上了啊,怪不得这两天你怪怪的,什么情况了?”裴子潇语气揶揄。
沈思行看着玻璃杯中的冰块,脑中又想起夏清将手中东西喂给那个男人的画面。
一股郁闷烦躁的情绪升起,缓声道:“她要结婚了。”
这倒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