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主要还是不想回家。
不想面对家中整日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张柯琵。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片狼藉的厨房里。
瘫坐地上的张柯琵想不到这些。
她声嘶力竭吼叫过后,满口是血的施圆子总算清醒,掏出脖子上的电话手表,开始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打给外公的电话无人接听。
施圆子表情紧张起来。
说话控制住不住地含混起来。
“唉公,手机可能系没定了。”
张柯琵手掌手臂都是血泡子,想挪过去手表自己来都不行。
施圆子悄摸远离妈妈才开始继续呼人。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叫人恼火。
外婆的电话也没打通,不过外婆手机响了,就在客厅。
张柯琵表情难看到不行。
只能等着女儿接着打电话。
第三个,施圆子打给了自己的倒霉没出息舅舅,依然没打通...
但施圆子能听到舅舅卧室传来的手机来电铃声。
张柯琵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示意施圆子把手表递过来。
想着要不给前夫打个电话算了。
毕竟曾经感情那么深,不当夫妻了难道还不能当朋友?
腿磕得有点青了。
施圆子只好往回挪动身体。
“哇哇,给...”
“给什么给,没看到我手上都是血水和水泡?没有一点脑子,哪里像我的种。”
施圆子被骂了也不急。
只静静等待妈妈的下文。
张柯琵挺直自己疼到发颤的身体,将脑袋往后靠了靠,免得额头冷汗滴到手脚腿的伤口上。
不经意间总是会磨到被烫伤的地方。
张柯琵忍痛啰嗦了个几分钟,才再度开口指挥施圆子。
“你先给你爸打电话,最好是打个视频电话。”
完全没有主动叫个救护车的想法。
张柯琵觉得自己烫都烫了,可不能花钱出去,还是随机叫一个冤大头回来比较好。
这颗脑子真和别人长得不一样哈。
施圆子不做他想点头照做。
在这要人命的关头。
施圆子手表屏幕居然失了灵,手指戳来戳去都没反应。
张柯琵看到也急了。
对着施圆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施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是好的,你家亲戚也不是个好的,连一块新手表都不愿意送给咱们家。
你爸在外头可真没有什么脸面。
你爷爷奶奶也是,在外面打工那么多年,是怎么连一块电话手表都不寄给你。
你外公外婆也是!为什么不在家放个空气炸锅?
要是用空气炸锅我就不会被烫伤了!”
骂了很多。
但她就是不反思一下自己。
因为这个旧旧的没有手表带的电话手表,是张柯琵在施灿飞亲戚家里讨来的。
她不舍得给施圆子买新的。
总觉得一个小孩天天跟自己身边能有什么大事。
施灿飞亲戚强调过很多次,这手表有点小故障,建议张柯琵还是给小孩买个新的去。
张柯琵不仅不听还带着施圆子在对方家里哭闹。
一直到电话手表拿到手里才罢休。
施灿飞亲戚干脆借着这个事情,主动和施灿飞家里断了人情往来。
张家的空气炸锅嘛。
张柯琵早前回娘家看到,脸皮厚到说家里都是乡下人用不好,然后带去了施家。
施圆子被亲妈骂得麻木。
也不捂住流血的嘴巴了。
她随意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调转了方向打算往外爬,打算爬出门去找邻居帮忙。
*
不多时。
张家父母和兄弟总算是依依不舍回了家。
施圆子的自救计划失败。
张柯琵在厨房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一家三口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无牙红嘴巴的施圆子。
张柯琵爸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人走进屋子一看厨房,血泡子人张柯琵已经无力挣扎,想指着爸妈鼻子骂人也做不到。
经过一番推搡。
张家人总算是叫来了救护车。
张柯琵兄弟很有先见之明,去医院之前,在张柯琵卧室找到了钱包银行卡。
这叫张柯琵觉得自己真的白等了几个小时。
她要是愿意花自己的钱,至于挨着不去医院吗?
然后更绝的事情来了。
张柯琵去医院的原因张家人说得是含混不清。
等张柯琵和施圆子一住院,张柯琵爸妈就去把房子卖了,外人问他们只说孩子生病筹钱。
施灿飞这个前夫也被张家人给忽悠来了医院。
万事大吉。
跑为上策。
张家三人现在觉得出门打工比在家玩要强。
张栖平操控树枝,让这一家三口吃了点苦头才放过不提。
医院里的张柯琵母女就没那么好运了。
张柯琵在病床上左等右等没等到家里人来送饭。
只收到一袋子外卖。
这是张柯琵妈妈最后一点母爱。
张柯琵不想让施灿飞看出自己的处境,叫他帮了几天就快速将人打发走了。
施圆子呆呆坐在病房角落。
肚子饿了吃点妈妈的剩菜,喝水喝粥喝点别人没喝完的奶茶。
张柯琵想不起来管孩子。
也忘了施圆子手表坏了没法自己买东西。
临走前。
施灿飞提出把孩子带走照顾几天被拒绝。
张家人的不告而别,让张柯琵开始担心了,担心孩子也会一去不回,自己以后老了怎么办?
施灿飞无奈耸肩。
他就是作为孩子爸爸问一问,既然孩子妈不愿意那就算了。
以后圆子要怪也怪不到自己身上来。
大家各自怀着小心思。
张柯琵也终于出了院。
她拿到父母寄存在亲戚家的东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施圆子跟在她身后。
小小年纪就戴起了假牙。
由于母女俩眼神都是一样的阴毒,亲戚东西给她们之后,也不肯放人进来寒暄。
张栖平借着这个事。
把爸妈给接到了省城过日子。
住的是前婆婆硬塞过来的分手费。
唉。
原主这个妈宝真的是没白当,有一分付出就能有两分收获。
张栖平爸妈欲言又止。
然后生生止住了。
孩子自己会经营,有不要钱房子住,他们老两口还是不要发表意见的好。
毕竟他们说了栖平也不会听。
张栖平为了合理享受,把改头换面之后的混血小乙,也拉进了姐妹聚会。
…
同在一个城市。
妈宝高啸被迫离开了妈妈好久。
他在省城的餐饮事业进展的还挺好。
想到高女士名下的这么多财产,高啸没思考多久就辞了职,开着他的改装三轮车当起摊主。
次年。
高女士看不下去。
给他一间商铺折腾。
张栖平爸妈经常路过去照顾前女婿生意。
偶尔也会升起撮合孩子复合的心思,哪知道这俩一个赛一个的不愿意。
那就算咯。
反正他们老家伙这辈子过得挺值。
不管怎么说,栖平比张柯琵正常多了。
人要知足不是。
张柯琵的不正常,要从她烫伤之后说起。
她着了魔一样。
不愿意叫孩子去学校,街道社区警察局谁劝都不行,施圆子去哪个学校,张柯琵就在哪个学校拿刀闹。
于是就有家长带头反对施圆子上学这个事了。
没多久。
张柯琵成功领回了女儿。
两人开始一起打零工、租仓房、地下室、阁楼过日子。
张柯琵脑子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清醒时候,打开张栖平的社交账号,人家会立马疯癫。
好在老年机经砸。
倒是没摔坏。
仓房蜗居的日子不好过,张柯琵也困于没有固定收入,连衣服鞋子都舍不得买。
只穿别人送的。
更别提取暖器。
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母女俩在家生炭火取暖,最后家里着了火。
张柯琵窒息过后彻底变傻。
施圆子智力还在,但是成了秃头,视力也开始模糊。
有统子和榕小树看着。
张柯琵家火势倒是不大。
不过邻居们也不再愿意低价租房给她们了。
因为张柯琵变傻之后,多了个吓人的坏毛病。
施圆子打听到施灿飞的消息。
想独自出逃。
结果张柯琵就像长了后眼睛,不管她跑到哪,都能被这个傻妈妈找到。
逃离不成。
她们干脆在老街当起了流浪人口。
偶尔偷鸡摸狗,然后肯定要挨揍。
挨完揍就住进无人的老楼。
施圆子这时已经学会将情绪发泄在妈妈身上。
傻妈妈被困在墙柱子上挨着不知道第几顿揍,她心里有个声音在清醒的嘶吼。
想告诉施圆子自己没有傻。
能不能给自己多穿点衣服。
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喝污水…
有榕小树监督她们这辈子的劳动改造人生。
张栖平接下来的人生只管享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