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牛大壮跨入六扇门，就见到捕快们行色匆匆，风风火火的，看起来事情不少。
净白心有疑惑，没有多问，因为牛大壮已经把他们带到了此地的六扇门统领面前。
季霸阳，一个恐怕已经六七十岁的一流武者。
此刻他正在桌上翻找着什么，眉宇间也有几分疲倦之色，到了这个年纪，即便季霸阳是一流武者，也不免气血衰败，看起来与寻常老人不无两样，满脸皱褶，头发稀疏灰白。
那桌板上很多竹简，厚厚的想必堆叠了不少案子。
“老施主这个年纪还在为百姓奔波，大善！”
祖鬓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句。
净白看着祖鬓师兄，祖鬓师兄的形象是标准的中年和尚，灰色僧袍，眉毛粗宽灰白，许是常年在少林枯坐，还有一股儒雅随和，慈悲之意。
仅从外貌上看还没什么，但祖鬓师兄可能也不比季霸阳年纪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老施主有些奇怪。
破茧期寿五百，祖鬓师兄说不定都是个几百岁的老和尚了。
牛大壮咧嘴一笑，吹捧道:“季大人在六扇门当了五十年职，破获了数百起冤假错案，可受百姓爱戴了。”
季霸阳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上位者的气魄。
“职责所在，几位大师，还请容老夫看看几位的手令。”
毕竟是事关灵界的重要情报，可不能这般交给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于是净白几人递交了自己的令牌以及朝廷的文书。
那季霸阳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祖鬓，清无，净白三位大师。”说到此处季霸阳也不免感到有些诡异，三个辈分。
“这是朝廷的密文。”
季霸阳拿出一叠严丝密封的文书，净白看了眼，上面有个禁制，恐怕只有修到深处的少林武学才能解开，即便是有人冒充或是强抢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拿到关于灵界的消息，净白也没急着看，注意到季霸阳桌上厚厚的书卷，不解的询问道:
“季大人，现在奸淫掳掠之事还是很多吗？”
江湖门派尽归附，按理说统管江湖事的六扇门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闻言，季霸阳叹息一声。
“大师有所不知，实话说，这些年武人犯禁之事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不少。”
闻言清无净白二人微微错愕，齐声道:“现如今各大门派都已入了朝廷，江湖之中还有人敢犯事？”
“两位大师有所不知，这江湖武者犯事，可不管比他们还强的的武者怎么样，他们想做就做，天高皇帝远，反正他们可以跑。
相反，随着朝廷对武者愈发约束，有些不安分的武者更加叛逆，近来自是为了反抗朝廷变本加厉，而有的，则是想着在朝廷彻底管束他们之前多讨点好处。
甚至据老夫所知，两年前被刀宗遣散的的弟子都涌入冀州，在那里自立门派，还明确的表示了反皇之意。
且不说那么远的地方，就是牛尾城这两年，也已经有不下五十起武者当街强抢之事，死伤甚至超百人，十年前牛尾城尚未发展起来，饱受山贼欺凌之时也未曾有这样的死伤率。”
闻言，净白和清无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没想到竟会这样。
不过细细想来，这是朝廷政策推动必然会发生的，改革怎么不会流血？要不是大门派心系百姓，主动依附，这血流的会更多。
现在这样，反倒是比朝廷预料的反抗要小了许多。
“阿弥陀佛，祖鬓师兄，我们可以留下来帮上一会儿吗？”
净白看向一旁的祖鬓和尚。
祖鬓和尚自是嘴角微勾，道了声佛号，含笑同意了。
听此一言，那季霸阳喜上眉梢，脸上的皱纹可更深了。
“太好了，有三位大师助力，那些贼子的末日到了！”
可以瞧见，季霸阳是真的很高兴，站了起来双手都在颤抖，净白扶住他，顿时一愣。
他真的很瘦，皮肤干瘪，气虚体弱，不剩多少实力了，怕是二流武者都不一定打不过。
季霸阳察觉净白神情，谈笑道:“老夫老了，再干一两年，就要把这位置让给年轻人了。”
闻言，牛大壮眼神闪烁，一脸莫名。
不过牛大壮站在最后，倒是没人察觉，唯有祖鬓无意间回过头去，与牛大壮对视了一眼。
牛大壮恢复笑脸迎之，祖鬓也是微微一笑。
而这时净白和清无也随着季统领走了出去，询问着附近的情况。
这听着季统领所说，净白才发觉六扇门是真的很辛苦。
这些江湖武者除却少数安分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仇家，常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伤及无辜。
还有的仗着自身武艺，强抢民女，夺人钱财之类的事情更是屡见不止。
而此地六扇门近年来虽说有类似牛大壮这般有识之士加入，但终究是杯水车薪，面对庞大的江湖武者群体，终究是起不到决定性的成效。
不过这部分江湖武者终究会随着朝廷一项项严苛的立法逐渐减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六扇门的捕快总会逐渐解放开来。
那时候恐怕六扇门都会缩减人手。
季霸阳倒是毫不客气，直接递给了清无净白一人一个记载了犯人的竹简，淡淡道:
“自称浪里小白龙，不知姓名，不知面貌，擅轻功，剽窃了起码四千两白银，还美名其曰劫富济贫，殊不知这种举动严重影响了公正与秩序，也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阻碍，他曾被大壮击退，应该是二流境界。
净白师傅，你的目标是这个。”
季霸阳又看向清无。
“还有这个白自华，牛尾城着名的采花贼，已经祸害了十几家女子，影响非常恶劣！武功不详，但曾在我们几个三流捕快手底下逃脱，至少也是二流境界。”
“清无师傅，他就拜托你了。”
净白接过玉简，扫视了一下里边的内容，近来六扇门有针对小白龙的行动，正好缺一个镇得住的高手。
所以净白他们来此，也是瞌睡来了枕头。
见季霸阳还在讲述其中细节，净白觉得就算他们不主动提出留下帮忙，季霸阳恐怕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他们援助。
甚至于，他早就知道自己识得牛大壮，指不定会依着昔年并肩作战之情帮上一手。
“两位师傅，还请务必抓住这两个贼人。”
净白两人微微点头，一个二流武者，他们倒是不担心。
“统领大人，让我也一起去吧。”
就在这时，却有一人从门前踏入，声音爽朗，模样与季霸阳很是相似。
季霸阳抬头看去，介绍道:“三位大师，这是副统领季杰，他与白自华打过照面，清无大师，让他在旁辅助吧？”
清无微微点头，算作招呼，净白觉得这人八成是季霸阳的儿子。
季霸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净白大师，你与大壮有旧，也一块行动如何？”
净白点点头:“当然。”
于是几人留在了六扇门中，静待六扇门准备行动。
至于祖鬓，他则是选择留在六扇门中修行，没有参与此事。
祖鬓实力强悍，季霸阳也觉得抓这些小贼有些大材小用了。
又几天之后，深夜。
净白随着六扇门捕快来到牛尾城城西，穿的是一身黑袍，毕竟原来的白色僧袍在夜色中有些显眼。
牛大壮在旁，轻声道:“净白法师，浪里小白龙擅长轻功，届时我们将其逼退，你在其这条道上抓住他就行。”
净白微微点头，至于他们具体怎么让那人经过这里他也懒得听，这般反而简单。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六扇门的消息来源果真靠谱，居然真的等到了一个黑影。
牛大壮与几个捕快目光对视一眼，迅速向着那黑影所在的房屋而去。
净白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声惊怒的暴喝，夹杂着惊呼怒骂，以及刀剑相交，杯具破碎之声。
随后，一道身影狼狈地高高跃起，从屋内跑了出来，正是那贼子浪里小白龙！
他也果真朝着净白这个方向来了，净白眼疾手快，纵身一跃便是数十米高，很快就拦截住了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似是十分惊讶，随后满眼狠厉地一刀砍了下来。
哐当。
刀斩在净白手臂之上，自是瞬间崩碎，那蒙面之人眼中满是愕然，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净白一把扼住其人咽喉，连着数指封住了此人周身大穴。
这下，才终于将此人抓住。
接着六扇门的几个捕快这才姗姗来迟，牛大壮等人收起刀剑，一脸侥幸地说道:“还好净白法师你在，这厮轻功甚是了得，一见打不过我们破窗便逃，追都追不上。”
净白微微一笑，这人的轻功确实不凡。
“我刚刚说了我不是浪里小白龙啊！我不是啊！”
牛大壮一把扯下此人脸上的黑布，而那贼子很快就慌乱地说道。
牛大壮脸色一沉，打断了此人的话，“是与不是，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就算不是，这人二流武功，私闯民宅，肯定也存了不好的心思，那也得在牢里待上几个月。
干完活，净白也没再管了，与几人一同回六扇门。
可几人押着犯人在路上走着，忽见前方火光冲天，汹涌的热浪仿若扭曲了空间，昭示着这是一场不小的火灾。
“走水了！”
那声音颇为惊恐，几乎传遍了半个深夜的牛尾城。
净白眼睛微眯，这火光如此大，骤然出现，若是意外造成的话不该如此，应该是有什么人故意为之。
这是第一判断。
牛大壮率先飞奔而去，一脸焦急之色。
其他人紧随其后，净白忽觉那着火的方向可不就是此地六扇门，后发先至，很快就来到了六扇门附近。
轰！
汹涌的火炬通过窄小的道路爆射而出，净白脸色一沉，这火势大的，六扇门这府邸得重建了。
“阿弥陀佛。”清无这时也嗖的一下来到净白身旁，“净白师弟，先救火。”
净白点点头，和清无师兄同时运功，内力顿时透体而出。
牛大壮等捕快这时赶到，便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净白和清无周身无形的内力迸发，净白厚重博大，清无至阳至刚。
随后内力带起狂风，猛然吹向六扇门的府邸，带着无可匹敌之势，瞬间就扑灭了面前的熊熊大火，却恰到好处地只是灭火，不曾伤及此地的建筑。
牛大壮目光惊异，这种掌控力，精细入微，当真可怕。
大火扑灭，那府邸大半都已经焦黑，许多房梁都已落下，几座偏殿也彻底地化作一片废墟。
季杰此刻才姗姗来迟，他与清无师兄在外任务，离得较远，惊呼道:“爹！”
还不待他冲进六扇门内，净白侧旁的牛大壮便率先地冲进屋内。
净白等人紧随其后，途中净白向着清无传音入密。
“清无师兄，祖鬓师兄呢？”
清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里也没感受到他的气息，放心，祖鬓师兄不会有事。”
“爹！！”
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呼，净白等人匆匆赶到，抬眼看去，牛大壮身前竟是一个已经焦黑的尸身，瞧那身形，与季霸阳一点不差。
季杰一把推开牛大壮，趴在季霸阳尸身上痛哭。
净白几人上前，望着这具尸身，眼神微凝，略感诧异。
虽然尸体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但左腹处明显有一道夸张的伤口，都能看到里边焦黑的内脏。
清无站在尸身另一边查看，轻声道:“致命伤应该就是这个。”
净白眼神微动，询问道:“牛施主，你方才可有动过这具尸体？”
“自然没有。”
不轻动案发现场，牛大壮身为捕快又怎么不知，而且他来的也就比几人快那么一会儿。
净白看着尸体，总觉得他的动作很奇怪。
“季老施主被歹人重伤之后没有马上死亡，后应该是艰难地从地上起身，但还是支撑不住倒地，视线却依然望着一个方向，算是给后来人一个线索。”清无淡淡道，目光看向一边。
这个方向是，
伏牛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