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踏入小镇,身后的追杀令我不敢有丝毫的停留。逃亡路上,风餐露宿,我早已饥肠辘辘,精疲力尽。街道两旁的店铺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我却只敢远远观望。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一下消息。”我心中暗道。
一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出现在眼前,昏黄的灯光透着几分暖意,仿佛疲惫旅人最后的港湾。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客栈大厅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低声闲聊着。我径直走到柜台前,一位身穿翠绿色衣裙的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精明与狡黠。
“老板娘,住店。”我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女子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客官,您这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她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一个亡命天涯的逃亡者。我身上的血污和疲态,是最好的证明。
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想打听一些消息,关于十年前陆家灭门惨案的线索。”
女子收起笑容,目光锐利地盯着我:“陆家?那可是件大案,你想知道什么?”
“任何线索,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只要你能提供,价钱好商量。”我语气急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呵呵,”女子轻笑一声,“客官,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我这里的消息可是很贵的。”
我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那是逃亡时我身上仅存的积蓄。我将钱袋重重地拍在柜台上:“这些,够吗?”
女子打开钱袋,随意扫了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她将钱袋推回我面前,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语气说道:“这点钱,就想买陆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年轻人,你也太天真了……”
我愣住了,钱袋里装着我所有的积蓄,那可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是她口中“这点钱”?我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到底要多少?”
苏瑶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一丝贪婪的光芒:“小女子初来乍到,对这小镇的物价还不大了解,不如这样,你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我看看值不值得我开口。”
我攥紧了拳头,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这分明就是坐地起价,趁火打劫!可恶,难道我陆尘今天要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吗?
我颤抖着手,将身上仅剩的一块玉佩解下来,那是母亲的遗物,我一直贴身收藏。这块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我最后的宝物……”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苏瑶接过玉佩,放在手中细细把玩,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玉佩成色倒是不错,勉强够买我一句话。”
我屏住呼吸,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我听说……”苏瑶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在我身上扫视,“陆家灭门惨案的凶手,现在就藏在……”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难道我苦苦追寻的线索,今天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就藏在……”苏瑶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城脚下,你要找的人,就在天子脚下逍遥快活呢!”
皇城脚下?这怎么可能!我顿时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苏瑶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将玉佩收入囊中。
“小子,你身上的东西倒是不少嘛!”
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回过神,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眼神轻蔑地打量着我。他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随从,一看便知是这小镇上的地头蛇。
“李公子,您怎么来了?”苏瑶看到来人,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被称作李公子的男子没有理会她,只是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哟,这不是陆家那个丧家之犬吗?怎么,沦落到要卖玉佩过活了?”
他伸手便想来抢夺我手中的钱袋,我下意识地躲闪,怒火中烧:“你想干什么?”
李公子见我没有乖乖就范,顿时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一个丧家之犬,也敢跟老子叫板?信不信老子……”
他眼中凶光毕露,右手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朝我挥来……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耻辱和愤怒像火焰一样在我胸膛里燃烧。难道,我陆尘,真的要忍气吞声,任由这些恶人欺凌吗?
可恶!我猛地想起自己正在被追杀,如今身负血海深仇,不可逞一时之勇。我深吸一口气,将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强压下去,暗暗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哟,李公子,您可别脏了自己的手。”苏瑶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阴冷,带着令人作呕的谄媚,“这小子身上宝贝可不少,您要是教训他,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她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利益,竟然如此落井下石!我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虚伪的嘴脸。
“算你识相!”李公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拳头,转而向苏瑶伸出手,“把他的东西都拿来,本公子重重有赏!”
“好嘞,李公子您就瞧好吧!”苏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像条哈巴狗一样凑到李公子身边,还不忘回头朝我投来一个阴狠的眼神。
我强忍着怒火,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事到如今,我已经明白,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苏瑶和李公子,就是这其中的豺狼虎豹!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环顾四周,寻找着逃生的路线。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客栈后门上,那扇门虚掩着,似乎是指引我逃离这个魔窟的唯一希望。
“想跑?”李公子注意到了我的意图,大喝一声,“给我抓住他!”
我心一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后门冲去。
“别让他跑了!”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李公子的爪牙正在步步逼近。
我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着,穿过狭窄的后巷,心跳声如雷鸣般在我耳边炸响。身后,苏瑶尖锐刺耳的叫骂声,像催命符一样,让我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线光亮……那是小镇的出口!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脚下更加用力,拼命地朝光亮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