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月虽然是个娇纵的大小姐，但也知道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她在家也听过不少她妈谈论瑞达总裁妻子的事，内心始终认为柳新妍就是个走了大运的暴发户。
齐明月听到让她道歉，脸色很快就变了。跟江俞道歉，简直比打她的脸还让她不能接受，于是下意识顶嘴：“我为什么要道歉？下等人就不应该来赛思！”
听到这话，校长的汗流的更多了，他只是一个代理人，两边都得罪不起。
柳新妍冷笑：“下等人？你家往上别说追溯几代了，就你爸爸的爷爷就是个懂点草药的普通农民，你要这么分，那么你也是下等人的后代。你不过是踩着所谓下等人的肩膀看这个世界，你哪来的资格给人分上中下等？”
从来没有被人说过如此重话的齐明月脸瞬间白了，偏偏她也不知如何反驳。
此时上完课外拓展课的A班已经有学生回来了，堵在门口围观，齐明月觉得丢脸，撞开校长和柳新妍跑了出去。
剩下的两个女孩家世没有齐明月那么好，都是她的小跟班，见状也纷纷跑了出去。
看完全程的江俞走到柳新妍的面前，她脸色苍白，双眼却明亮，她感激柳新妍，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说道：“谢谢您，这位...太太。”
柳新妍看了眼她湿透的衣服，说道：“赶紧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两人走出来，围在门口的学生们自动让出一条路，看着漂亮年轻的女人对江俞说：“以后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找校长，他以后会关照你。”
跟在后面的校长顺势说：“是是是，江同学，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跟老师汇报。”
不远处，高一的家长会刚刚开完，不少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认出是程予的太太后，纷纷围到长廊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俞跟着校长找来的老师换衣服去了，柳新妍不欲多说，随便搪塞了几句。
校长在一旁对着柳新妍欲言又止，柳新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对校长说以后程家会资助这个女孩，也希望此后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
校长连连点头哈腰答应。
...
家长会结束后，柳新妍就带着程颢出了校门口，家中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程颢一心想回家打电玩，急急忙忙就上了车。
这时一个身影从大门口跑出来，叫住了准备上车的柳新妍。
“程太太——”
柳新妍回头，一看是江俞。
她换了件水洗到发白的t恤，背着书包一路小跑来，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细汗。
江俞递给柳新妍一袋苹果：“这是我爸妈自己种的苹果，给您一袋，谢谢您刚才替我解围。”
柳新妍挑了挑眉，心想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人情世故。
江俞却以为她介意，连忙说道：“这个没有打农药的。”
柳新妍接过并道：“谢谢你江同学，你太客气了，以后叫我阿姨就行。”
江俞从善如流：“好的阿姨，不打扰您，我先走了。”
柳新妍打量了她一眼，江俞是住校的，此时却背着书包换下了校服，她问：“这是准备去哪呢？”
“我兼职了家教。”江俞说。
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她在外面找了个交小学生数学英语的家教班，一个小时50块钱，教两个小时够她好几天伙食费了。
柳新妍看了看江俞纤瘦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壮实的身体，叹了口气：“地址在哪呢？阿姨送你过去。”
江俞连忙拒绝：“不用了阿姨，就在学校附近，很近的。”
看她不好意思，柳新妍也不强求。
车子开走后，程灏说：“刚才那个女生在赛思挺有名的，读书好厉害，参加好多比赛拿奖。”
柳新妍哼了一声，斜眼睨了他一眼：“人家就比你大一岁，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放了学去做家教，你放了学在家里玩狗。”
程灏不服气：“玩狗怎么了？她做家教是因为缺钱，我又不缺钱。”
柳新妍想了想，说：“你这话点醒我了。”
——
上了一周课，周末程灏和林雨生打完球回来，刚进家门就立马把球衣脱了，就听见他妈一声怒吼：“程灏把你衣服给我穿上！”
程灏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把衣服又给套回来了，一脸懵地往客厅看，结果看到自家老妈边上还坐着一个女生。
是江俞！
程灏脸一下就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奇怪问道：“她来咱家干什么？”
柳新妍清了清嗓子，宣布到：“以后周末腾出三个小时，让江俞盯着你写完作业，她会帮你检查。”
程灏准备喝水的动作顿了，他不可思议转过头：“妈你疯了吗？她只比我高一届。”
柳新妍才不管：“高你一届怎么了？人家的知识储备高你不止一届，而且只是盯着你写作业而已，你这拖拖拉拉东写西玩的习惯让江俞帮你纠正一下。”
程灏拗不过当妈的大腿，只好憋着一肚子气领着江俞进了他的书房。他把球往地上随便一丢，大刀阔斧地坐到电脑椅上，一脸不爽问道：“我妈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意识到柳阿姨的儿子没有她那么好相处，江俞有些不适，但还是将书包放下，把里面的书拿出来，然后老老实实回答他说：“一个小时两百。”
“那行，我给你开两倍，以后别来了，我妈找你你婉拒就是了。”程灏不耐烦道。
江俞：......
江俞：“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柳阿姨了。”
程灏：......
江俞：“把你的作业拿出来吧，还有哪些没写的？”
程灏生气。
程灏骂骂咧咧摊开作业。
...
被迫做完作业并且被迫检查完一遍后，江俞掐着点离开了。
煎熬的三小时。
程灏气愤掏出手机，给林雨生吐槽。
【c】：我妈疯了！！！
【狗雨】：？
【狗雨】：消失了三小时就处理这事去了？
【c】：高二的那个总拿奖学金的特助生你知道吗？
【狗雨】：哦，那个女生？
【c】：我妈！居然让她来辅导我写作业！
【c】：她才高二！只比我们大一届啊！
【狗雨】：那咋了
【c】：？
【狗雨】：你不知道吗？她初中就参加高中数学竞赛了，听老师说是有望当状元的苗子，要不然你以为学校为什么把她招进来当特助生？
【狗雨】：未来高考状元辅导你写作业
【狗雨】：我觉得挺值的
聊不了一点！
程灏无声抓狂，手机甩到床上然后往后一趟，看着天花板。
难道以后真的要一直被她补习到毕业吗？
不行，他要去找老爸告状。
一出门，就碰上从楼上下来的漂亮妈。
程灏有些心虚，柳新妍上下扫了他一眼，眯着眼问：“站那干什么？收拾一下回老宅吃饭。”
——
程予还没下班，柳新妍和程灏先回老宅。
大概是老太太听说程予在外出差回来了，于是打电话喊他们一家子回来吃个晚餐。
老宅在市郊，距离市中心有一个多小时。
车子上程灏正在玩平板，不过他玩的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柳新妍。
原主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回老宅吃饭，每次听到要回老宅就会心慌焦虑。
程予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老宅现在只剩下他妈和他奶奶，程予的妈妈是高知分子，早些年还被知名高校返聘回去当讲座教授，后面闲赋在家写写教材。
对于这个暴发户儿媳，他妈倒是看得很开，也知道这门婚事她和程予都左右不了，算是家里头一个看开的人。婚后来往关系也是不咸不淡，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至少面上对她还算和善。
而程予的奶奶就没有这么好相处了。
这老太太叫程曾夫人，在旧时代还是贵族小姐。她的命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都不为过。
爆发国家战争时程曾夫人的父亲果断捐款捐物资，战争胜利后也算是立了大功，一大家子迁去了新都。她一出生就遇上了不用裹脚的时代，幼时开明的父亲把她也送去学堂读书。
即便是后面的文化革命，也因为之前的捐款让他们逃过一劫，虽然剩下的财产大部分充公了，好歹没吃上什么苦。在那个死了很多人的年代，她的父母都还健全，并把她嫁给了一个同样不错的家庭。
丈夫程老先生凭借不菲的资产和犀利的眼光，再加上她父亲的指点，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程家家风便是极好，两人结婚后也是恩爱非常，于是程曾夫人就这样享了一辈子福，被人捧了一辈子，也导致她根本看不起书读的不多，出身也不高的孙媳妇。
原主每次回老宅，老太太都对她百般挑剔，把她数落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导致原主每次在她面前，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老太太更加看不惯了。
好在老太太很喜欢程灏这个上蹿下跳的曾孙，也算是原主的功德一件。
“妈，等会老奶奶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躲到我身后呗。”
柳新妍闻言，似笑非笑道：“要是她骂我，我就把你这个臭小子的中考分数告诉他。”
虽然赛思的学生大部分都不打算走考试升学这条路，但是常规的考试该参加还是正常参加，程灏脑子虽然聪明但是人懒，从前是柳新妍压着他学习，中考那段时间柳新妍忙着自己的事，对他的管束松了不少，这家伙就开始飘了，中考的分数完全达不到他以前的水平。
程灏自知理亏，讪讪缩了缩脖子，闭上嘴不说话了，在家里，在意他成绩的，除了他妈，就是他奶奶，曾经的高知分子。
...
优渥的生活让已经75高龄的程曾太太身子骨依旧保持硬朗，她坐在厅中的黄花梨木椅上，满头的银丝和往常一样梳成几十年前的旧发髻，穿着漂亮精美的褂子，正闭目养神。
“老奶奶！奶奶！我回来啦。”氛围担当程灏欢欢喜喜像个炮弹一样跑进来。
“灏灏来啦。”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笑眯眯迎接。
高书君正巧从廊下花园走进客厅，看到程灏也是笑容满面。
柳新妍走在后面这才进来，学着原主那样打了招呼，却发现了客厅里还坐着几位客人。
“灏灏，叫人，常爷爷常奶奶你认识，这位是常阿姨，这个是常阿姨的女儿心儿，和你一样大，和你一个学校的。”高书君说。
常爷爷和常奶奶程灏见过，常灵和常心儿也才在班上见过，没想到是常家的女儿孙女。
程灏乖乖打招呼。
原主也算是认识常家人，她微笑点头打了招呼。
高书君看了眼柳新妍，许久不见，倒是漂亮了许多，气质倒也比以前看的顺眼了。
“程予呢？没和你们一起？”高书君问。
“他还在公司，忙完了事会回来。”柳新妍说。
常灵听到了，不着痕迹吞吐了呼吸，有些紧张，她看了眼身旁安静吃水果的常心儿，抬手拨了拨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