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失忆?
这个答案,让楚萧愣在了当场。
“人若是悲痛至极,总有奇怪之事发生,譬如心魔。”梦遗大师话语悠悠,但仔细聆听,她底气却略显不足,只得以垂眸饮茶,稍做掩饰,尽量将某个谎言,编织的让人好接受些,“心魔让她灵智失守,加之玄阴血脉之力太过强大,反噬了她心神,乃至意识混乱,才有这所谓的失忆。”
一本正经的胡扯。
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的梦遣,修为不凡,在忽悠人这块,也是颇有心得。
关键是,楚萧真信了,满目希冀的望着这个女前辈,“如何才能恢复记忆。”
“这,要看她自身之造化了。”梦遗大师回的颇含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楚萧沉默了,本就憔悴的面庞,又多一抹苍白,袖中的拳头,更是握的指缝间鲜血淌流。
回来晚了。
若能早到几日,叶瑶定不会成这般模样。
“你也莫太悲观,兴许几日便好了。”梦遗大师微微一笑,说着,她还弹了一缕玄气,缠了楚萧的手腕,悬丝诊脉。
看过,她脸上的笑意,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有伤,这娃子一身的伤啊!元气大损、根基破裂、极寒之毒、寿元流失。
“怎会伤的这般重。”
“说来话长。”
楚萧牵强一笑,翻手取出了木匣子,其上,贴满了封禁的符纸。
梦遗大师并未看,还在为其诊脉,只随意问了一声,“这是何物。”
“玄阴之草。”
此话一出,淡定如梦遣,都不禁怔了一下,拂袖掀开了木匣。
登时,便有一片刺骨的狂风,自匣中翻涌而出,随之便是洁白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蔓延,凡染之者,无论是石桌石椅,还是花草树木,都在短短几个瞬间,一一结成了冰雕。
砰!
梦遗大师未多想,当即合上了木匣子,随手还拍了一道封禁秘纹,再看楚萧时,她是满目惊异的,“此物,哪里来的。”
“在一个地底裂缝无意间撞见的,便顺手摘了来。”楚萧未有隐瞒,说话时还打了个寒颤,体表也因寒气蒙了一层冰霜。
“你疯了?”梦遣这番话,说的颇有几分长辈威严,传说中的玄阴之草,连真武境见了都得退避三舍,更遑论一个先天境。
“命大,死不了。”楚萧微微一笑。
此番,换梦遣沉默了,无需再问,便知此子体内的寒毒,出自何处了。
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为了叶瑶一个机缘,他真能做到连命都不要的。
那丫头若还有记忆,若还记得楚少天,若得知此一事,不知该有多心疼啊!
又一次,她拂了衣袖,将望看小院门的楚萧,送入了梦乡,摆在了一片云团上。
有病得治啊!极寒之毒非一般的伤,治得好便罢,倘若治不好,这小子必成废人。
她取了九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分别插入了楚萧九个穴位中,以其为媒介,一根接一根的灌输玄气。
此法,的确好使,真就驱散了极寒之气,但,也仅仅是驱散,一旦她收手,极寒之毒便又死灰复燃。
几番尝试,皆是如此,寒毒便如烙印,刻在其灵魂中,强如她,耗的玄气几近枯竭,都无法真正祛灭。
于是乎,她也如妙音大师,干了一件简单粗暴的事:烧。
嗡!
一尊虚幻的丹炉被化出,其内燃着熊熊烈火,楚萧被丢了进去。
恰逢叶瑶买酒归来,见此一幕,不明所以,师尊这是要拿人炼丹?
“他名楚萧,字少天,楚家的三公子。”梦遗大师似在为她做介绍,蓦的一语。
“楚萧。”叶瑶喃喃一语,名如人,人如名,乍一看,乍一听,皆那般似曾相识。
丹,指定炼不得。
烧一烧还是可以的。
那不,楚少侠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一件都不剩,都被焚了干净。
见之,叶瑶脸颊一红,忙慌背了身,只在不经意间回眸,偷偷看一眼。
论定力,还得是她家师尊,跟没事儿人似的,书院长老嘛!啥场面没见过,这都小意思。
就是苦了楚少侠,先被妙音大师一顿烧,回了广陵,梦遗大师也这般招呼他,疼,浑身疼。
不知何时,梦遗大师才收手,可她紧皱的黛眉,却是久久不曾舒展,此法,行不通。
这小子中毒太深也太久了,凡火是烧不灭其寒毒的,硬要烧也不是不行,与杀之无异。
“为师去一趟天武城。”梦遣留下一语,便迈开了莲步,只一话传回,“与他清洗一番。”
“我...我洗?”
“洗干净哦!”
梦遗大师轻语一笑,便如一阵清风,消失不见,她治不得极寒之毒,也束手无策,那便找个人帮忙呗!
也不能说找人,而是求一颗至阳的丹药,专克极寒的那种,巧了,身在天武城的一位长老,便有那种丹。
她走了,把小两口晾那了。
楚萧还好,虽一身乌漆八黑,睡的还算安详,倒是叶瑶,蹑手蹑脚如小偷,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男子未穿衣服的模样。
她是一个乖巧的徒儿,师尊的话哪敢不听,拖着楚萧便进屋了,许是太好奇,她还不禁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脸颊发烫。
不久,便闻撩动水花的美妙声,该是头回干这事,无神经验,稍微有些手忙脚乱。
也怪楚萧,睡觉也不安生,特别是他家小少天,就摸了一下,不得了了,可精神了。
‘这具肉身,吾甚喜欢。’小少天给了焚天剑魂,极大的自信,暗想着哪日夺舍成功,它得多找几个媳妇。
“he...tui.....。”主人睡着了,墨戒可没睡,逢见焚天剑魂想美事儿,它都会在第一时间,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叶家的二小姐,何止是个听话的徒儿,还是贤惠的娘子,给某人洗了一番,连他的衣裳,也一并洗的整整洁洁。
好!
考核,还未落幕,叫好声不绝。
许是太热闹,也或考生与傀儡的大战太精彩,俨然无一人察觉,上茅房的那位考生,至今都不见回来,怕是掉坑里了。
同样没回来的,还有叶家大小姐,堵了半天茅房,也正儿八经的听了半天小曲儿,憋了一肚子火,哪里还有心情看热闹。
夜。
悄然降临。
楚萧安静的躺在床上,怕是做了个美梦,脸上总挂着一丝温情的笑意,星辉斜入时,还有那么一两声梦呓,“叶瑶。”
在,她在的,就坐在床边,如个温柔的妻子,默默守着,时而还会伸手,拨开他那一两缕散乱的白发,静静看他脸庞。
看的久了,会有那么一两瞬失神,待指尖触摸眼角,竟是湿润的,心还蓦的一阵阵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