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鹅毛大雪。
楚萧伸着懒腰出了房门时,正闻一声剑鸣,自隔壁院传来。
扒墙一瞧,才知是叶瑶在沐雪舞剑,曼妙的身姿,配上精妙的剑法,赏心悦目。
小灵兽也在,甚是贪玩,追着雪花来回跑。
“吃桃不。”楚萧拿了个寿桃,朝它晃了晃。
嗷呜!
小家伙奶凶奶凶的,灵澈的大眼中,还有一撮火光燃起。
就是那小子,不要脸皮,用渔网抓它,还摘走了它的小金锁。
“两个,来不来?”楚萧笑着,又拿了一颗。
白狐貂没鸟他,倒是叶瑶,有一瞬侧眸。
她可是听说了,老管家赏了某人一顿鞭子,下手极狠。
才片刻功夫,竟又生龙活虎,且还有力气跑来逗白狐貂。
“它叫什么名字。”楚萧看向了叶瑶。
“妖妖。”叶瑶一声轻语,顺势收了剑。
“好名字。”楚萧的一声赞叹,惹来的却是白狐貂的一阵斜眼,一副小表情,很好的阐释了一番话:我很记仇的,夸我不好使。
“我明日闭关,你照看它几日。”叶瑶把剑插回了剑鞘。
“放心,不会让它饿着的。”楚萧又朝白狐貂晃了晃寿桃。
小灵兽就很傲娇了,压根儿就没搭理他,紧跟着叶瑶回屋了。
呃...!
被晾在这,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楚萧自觉没趣,留了寿桃,转身退下。
好事多磨。
终有那么一日,小灵兽会被他的诚心打动的。
雪夜。
他坐在了老树下,运功吐纳。
该是他的气血太炙热,乃至飘落的雪花,都被融成了雨雾,于他周身垂溢徜徉,氤氲缭绕之景,猛一看还颇有几分修仙的意蕴。
嗖!
吃货就是吃货,本性难移。
白狐貂又拐了回来,叼走了寿桃。
为此,它还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桃子放久了,会发霉的。’
院中,只剩楚萧一人,一坐便到便到深夜。
直至一声雷鸣,在天穹响彻,才将他从修炼中惊醒。
下雪天打雷,怕不是要来一场雨夹雪?
雨,他未看到,却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哦不对,不是流星,是一团火焰,他是眼瞅着从叶家府邸上空,斜着飞过去的。
“天上下火?”楚萧愣了一下。
雨也好,火焰也罢,此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墨戒在这一瞬,剧烈一颤。
“宝贝。”
楚萧眸中精光闪射,翻墙就追了上去。
这一追,便是大半夜,已然出了广陵城。
至于那团火,则落在城外的深山中,不知其具体位置。
按说,寒风肆虐的夜,又是大雪飘飞,这鸟不拉屎的山林,不该有人的,可楚萧行至山脚时,却瞧见了一排排纵横交错的脚印。
很显然,不止他一人望见流星。
也很显然,也不止他一人追过来。
富贵险中求。
他无半分踌躇,以黑布遮面,偷摸进了山。
“老六,可寻到了?”
“哪有火,你莫不是看错了?”
“千真万确。”
果然,山中有人,且数量不少,话声此起彼伏。
也有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兢兢业业的找火焰。
楚萧便是其中之一,也属他找的最来劲。
他有法宝的。
相比他人的大海捞针,他这若到一定距离,墨戒有感知。
嗡!
说来就来。
路过一座岩壁时,墨戒泛起了光泽。
楚萧就谨慎了,先扫了一眼四周,未见脚印,才一头扎入山林。
宝物就在里面。
越靠近,墨戒颤的便越厉害。
火焰,他并未寻到,却是找到了一个烧火棍。
对,就是烧火棍,通体黝黑,斜插在一块岩石上。
以岩石为中心,方圆几十丈内,再无半分积雪,就连花草树木,都被燃成了灰烬,坚硬的地面,更是化成了一片黑色焦土。
“就是它。”
楚萧三两步上前,玄气暴涌,嗡的一声拔出。
待见其全貌,这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貌似也不是烧火棍。
它非木头,而且有棱有角,不知由何等材质铸造,得有百余斤。
除此,便是铭刻其上的三个古字:亢、龙、锏。
“谁的兵器。”楚萧一声嘀咕,翻来覆去的研究。
期间,他还瞟了一眼夜空。
怕不是神仙干仗,法宝跌落凡尘?
定是如此。
这是有先例的。
传闻,青锋书院的第四代掌教,就曾捡过一块天外坠下的陨铁,用其铸成了一把绝世好剑。
许多年后,他竟也撞了这么个狗屎运。
天外来的宝物,能是凡品?
“此地,不宜久留。”楚萧收了亢龙锏,转身出了山林。
迎面,便撞见一莽汉,脸有刀疤,披头散发,手中还提着鬼头刀。
见他,莽汉不禁挑眉,哟呵,还有比他修为低的。
“钱财留下,饶你不死。”莽汉扛着刀,匪里匪气。
“徒儿,你怎的来了。”楚萧故作惊异的看向莽汉身后。
徒儿?你个小玄修,还有徒儿?莽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然,身后哪有人,莫说人,连一只鸟都没。
‘被耍了。’莽汉忙慌回头,正见楚萧撒丫子开遁。
唬人,这也是秦寿教的看家本事,别说,还挺管用的。
“小杂种,看老子不剁了你。”莽汉暴喝,持刀杀了过来。
“半步归元境。”凭借莽汉的气势,楚萧约莫盘算了其修为。
这等级别的,不是他这先天第四境能抗衡的,灭他又何需用刀,一巴掌的事儿。
既是打不过,那便智取。
这般想着,他猛然加快速度,窜入了一座破庙。
轰!
不过三两秒,莽汉便到了,一脚踹翻了门板。
楚萧则跌跌撞撞的退到了墙脚,面庞一阵煞白。
“跑?咋个不跑了?”莽汉笑的狰狞,一身气血暴虐不堪。
“师傅,他...他要打劫我。”楚萧故技重施,看向了莽汉身后。
“吃过一次亏,你以为.....。”
噗!
莽汉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口中鲜血翻涌。
有人在他背后捅刀子,一刀从脊背刺入,从前胸刺出,且选的部位还颇刁钻,当场切断了他的心脉。
正是楚萧。
确切说,是楚萧的本尊。
而墙脚那位,则是他的一个分身,此刻已化作一缕幽雾。
“分...分身。”莽汉瞪大了双眼,鬼头刀也自手中脱落。
他娘的,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先天小玄修,竟通晓分身术,也正因始料未及,他才连最基本的护体玄气都未动,但凡他用玄气护一层体魄,对方都不可能如此轻松便捅穿他的身体。
世间,没有后悔药。
小看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就是这个倒霉催的,打劫不成反被灭。
呼!
楚萧抽出了刀,狠狠松了一口气,小心肝怦怦直跳。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却比第一次凶险万分,半步归元境的玄修,何其强悍,哪怕任何一个小疏忽,他今日都走不出这座庙。
走,是得走了,山中太多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