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喜欢的吧?”
“会喜欢的吧?”
“给予王的礼物。”
“会喜欢的。”
“会喜欢的。”
鱼人岛之外的黑暗,数不清的巨大身影随波逐流,泛着绿光的双眼紧紧盯着欢腾的鱼人岛,专注的注视仿佛是想透过泡泡屏障看到什么。
原本还一脸开心的悦安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扭头看向了泡泡之外的地方,随之无数片段瞬间闪过脑海,巨大的信息灌入,大脑传来的刺痛让悦安脚步微微踉跄。
“没事吧,悦安酱。”
察觉到悦安的脸色不好,乌塔微微倾身,悄声询问,眼中透着担忧,“是累了吗?要不要去找姐姐看看。”
“乌塔姐姐没事的,我去房间休息一会就好了。”悦安强忍着不适,摇头轻声说着。
“那我送你回去吧。”小脸都白了,怎么可能没事,乌塔蹙着眉头。
“嗯~乌塔姐姐在这里陪小星星吧,马上就要去城镇巡游了,小星星一个人会紧张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哦。”似是不想让众人担心,悦安继续摇头拒绝。
“真的吗?”
乌塔还是有些担心悦安,悦安笑了笑,表示真的没事,随即转身回到了王宫里,乌塔看着悦安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莫名的不安。
“米花,去找姐姐。”乌塔仅是犹豫了一瞬,低声开口,伸手摸了摸一旁的米花。
“卟啾~”米花伸出胖爪爪,将小只的甜果放到背上后就转身离开了阳台。
另一边回房间的路上,悦安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步履蹒跚,剧烈的疼痛让悦安几乎无法直起腰来,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悦安扶着墙壁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门在关上的一刻,外界的喧嚣被全然隔绝,悦安几乎是跌倒在床上,身体不自觉的蜷缩成一团。
深蓝色的光线,如同深海中的一缕幽光,清冷与静谧,斜斜的洒在床头,将悦安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好奇怪。”
“好奇怪。”
“有奇怪的力量在向王的方向汇聚。”
“王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不会。”
“有那孩子在,那孩子会保护王。”
“该走了,王还没有苏醒,我们不能在这呆太久。”
“走吧。”
“走吧。”
纷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深幽寂静的海底,祈海仪式的最终目的地王宫圣殿,占据整面墙一半的巨大琉璃窗色彩斑斓,柔软的光辉透过琉璃窗光影斑斑,倒映出晃动的浪潮。
琉璃窗下的高台摆满了数不清的白色水晶花与夏娃巨树编制的花环,这些都是用来悼念所有为了鱼人岛奉献而死去的人们,茉可静坐在台下的长椅上,薄如蝉翼的白色长袍在光线下微微泛着柔光,白皙的双手交叠在膝上,指尖微微收紧,像是在默默祈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气息,茉可的身影不由带着不可侵犯的圣洁。
城镇的游行热闹的过了头,茉可不怎么喜欢,所以便直接到了最后的地点,鲨星今天一整天都要跟在茉可身边,此时正靠在门旁的墙壁,静静凝视着恍若天使的茉可。
茉可眼神放空,正在思考着什么,刚才的海神神迹是人为制造,不,应该是鱼为制造,鱼人岛之外大群海王类的气息她并没有错过,应该都是来为白星庆祝的吧,蓝月也太惯着它们了。
白星身边有海王类的守护,茉可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平常这群海王类都是沉在鱼人岛下面,不怎么出现,只有在白星遇见危险,会是呼喊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会主动现身,而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茉可思虑的时候,米花也通过味道找到了这里,胖乎乎的身子从大门的缝隙拱了进来,惯性使然,胖乎乎的身子跟个保龄球一样停不下来的直直向前滚去,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个保龄球还能追踪转弯,就这么速度不减的滚到了茉可身前。
“卟啾~”
滚了太多圈,米花有些晕乎乎的站不稳,好不容易缓过劲,毛绒绒的身体甩了甩,前爪扒上茉可的双膝。
“卟啾,卟啾~”
声音带着急切,鲨星这时也到了茉可身边,眼神疑惑的看着米花,显然听不懂米花的话,但茉可却是听懂了,瞳孔微微收缩,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
“茉可姐姐,它……”
鲨星的话还没有问完,茉可已经没有丝毫犹豫猛的起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脚步匆忙而凌乱,甚至来不及整理因慌乱而垂落的发丝,鲨星一见茉可这般慌乱,当即明白是出事了,捞起米花和不知是不是睡着的甜果,赶紧跟上了茉可。
推开厚重的宫门,风从门外涌入,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茉可脚步越来越快,身影在长长的走廊中疾驰,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中。
等到了悦安的房间,看见床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悦安时,茉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砰碎悦安一样,茉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抱住悦安,紧随其后的鲨星进来就看见小脸惨白一片的悦安,也是手忙脚乱起来。
“我去找御医!”
“鲨星,等等!”
茉可立即叫停了往外奔的鲨星,对上鲨星疑惑慌乱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悦安酱这里有我就行,不要让其他人担心,小星星的祈海仪式很重要,剩下的环节由你去负责。”
眼中的坚定让鲨星不能拒绝,鲨星紧抿着唇,他知道茉可会医,现在如果喊御医,按照自家妹妹的性子,定是会担心的哭泣,最终鲨星只能点了点头。
“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让人来找我。”
“我知道,快去吧,圣殿献花快开始了。”
“嗯。”
鲨星点头,离开时还回头再看了眼坐在床上紧皱眉头的茉可,眼神复杂,只是一眼,之后便轻轻关门离开。
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无法挣脱,悦安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身体不时抽搐一下,看的茉可心疼不已。
悦安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抓住什么来寻求安全感,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一丝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茉可坐在床边,目光温柔,指尖温柔的抚过悦安的长发,手心白色光晕渐亮,缓缓包裹住悦安,试图将悦安从梦魇中拉回现实。
“悦安酱不怕,妈妈在这里,不怕。”
低声的呢喃如风从耳灌入心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女孩的呼吸声和女人轻柔的抚摸声交织在一起,米花这是也将睡在绒毛里的甜果放到了悦安的身边,不知是不是在发动能力,甜果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过了好一会,悦安的情况才稳定,身体渐渐不再抽搐,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茉可长舒一口气,将悦安平放在床上,而悦安的小手还紧紧抓着茉可的手不放,仿佛这是自己唯一的依托,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消失在枕边,嘴唇翕动,无声的呢喃着。
“妈妈,别丢下,悦安……”
“嗯,妈妈不会丢下悦安的,永远不会。”
茉可顺势躺在悦安身侧,由着悦安握住自己的手,见悦安仍旧睡的不算安稳,茉可便轻轻哼着摇篮曲,治愈力不停歇的渗入悦安体内,希望可以让悦安更加安定些。
悦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看着身旁躺着的茉可,眼神颤抖,紧咬着下唇,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为什么来到这,来这的目的,还有她不能永远停在这的事实。
害怕控制不住情绪,悦安转过头,就看见了躺在另外一边的乌塔和米花甜果,艾拉睡在头顶,在往旁边的是一张新搬来的大床,白星正裹着被子睡的正熟,所有人都在。
好温暖,悦安眼眶湿润,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真的好温暖,温暖到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风铃轻响,声音清脆而悠远,像是夜的低语,又像是梦的呢喃,晦暗的光透过窗帘,影影绰绰的洒在房间,将一切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静谧之中。
悦安蜷缩在茉可的怀里,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茉可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悦安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怜爱,无声的叹了口气,手臂微微收紧,将悦安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真是个笨蛋女儿……”
祈海仪式结束后,停留在鱼人岛的势力并没有离开,观赏鱼人岛只是借口,更多的还是想见白星,看着已经不知道是抓到的第几批偷溜进来的人,茉可最终决定带着白星和几个孩子偷偷去乌尔苏拉。
乌尔苏拉整座岛屿都属于茉香,加上乌尔苏拉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众人的注意都在鱼人岛,白星反倒是更安全,何况当初茉可就答应过白星,等祈海仪式后,会带着她去海面之上玩。
尼普顿和三位皇子经常出现在公众视野,所以没办法离开,让四个白星控可惜了好久,尼普顿也不怎么担心白星去陆地,毕竟茉可会全程都在,以茉可的实力,完全不担心有人伤害到白星。
事情决定好后,几人便趁着夜色从鱼人岛悄悄离开,因为这件事,茉可提前喊了不少团子族群里的成年海豹,所以商船行进的速度很快,路途上偶尔无人时,白星还可以到甲板上玩。
这是白星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的天空和太阳,眼睛亮晶晶的,对什么都一脸新奇,乌塔和悦安在一旁解释,三个孩子其乐融融的模样看的茉可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当目光触及悦安时,茉可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她总觉得这几天悦安像是成熟了不少,以前的娇气都没了,而且一直围绕在悦安身边的那股力量又是怎么回事?莫名觉得心里闷闷的。
像是察觉到茉可的视线,悦安回头,跑到茉可身前,扑进茉可怀里,仰着头,眼神濡沐的看着茉可,“妈妈,悦安最喜欢你了!”
茉可柔柔一笑,低头亲了亲悦安的额头,“妈妈也是,最喜欢悦安酱了哦。”
“啊,我也最喜欢姐姐的,悦安酱,你犯规!”乌塔鼓着脸颊,独独在最喜欢茉可的这件事上,她可不会当个谦让的姐姐。
“我,我也是,最喜欢姐姐了!”白星羞赧的说着,眼神亮亮的看着茉可。
“嘿嘿,那大家都是最喜欢妈妈了!”
悦安咧开嘴笑着说着,海风轻柔的拂过,带着大海特有的咸湿与清新,甲板上,几个女孩的笑声清脆而明亮,让人嘴角不自觉跟着扬起一抹微笑。
或许,是错觉吧……
现在想想,茉可多希望当时真的就是错觉,可她心里很清楚,那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距离悦安消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茉可也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众人,只是并没有说消失,只是说悦安已经回家了,众人也不疑有他,只是难免心中有些感伤没有和悦安好好道别。
“悦安酱好过分,离开也不和我说,明明都答应我过几天就一起去艾尔斯佩斯玩的。”
乌塔头枕着茉可的大腿趴在沙发上,气呼呼的蜷缩着身子,茉可轻柔的抚着乌塔的头发,掩去了眼底的暗淡。
“以后一定还能见面的,到时候在一起去艾尔斯佩斯吧。”
“嗯。”
察觉到茉可声音里的疲惫,乌塔乖巧的点了下头,她可是大孩子了,才不会和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呢。
月上中空,茉可替乌塔细心掖好被子,无声下床走到了外面的阳台,奥菲利安虽是四季如春,但夜晚难免还是会有些许凉意,茉可抬手伸向圆月,腕上的手镯晃动,泛着清幽而又柔和的月光,光影晃动,镯上的茉莉仿佛瞬间绽放,透出灼灼的生命力。
这一次悦安的离开让茉可再一次清晰感知到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恍惚之间她竟早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算算时间,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三年了,从最初的茫然到现在的熟稔,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论是这里的生活还是这里的人,都让她莫名上瘾。
不过这一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所爱之人都在这个世界,她想要待在这个世界保护他们,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是她无比满足的,鲜活活着的证明。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月光倾泻而下,将阳台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茉可静静的站在阳台上,纤细的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月光洒在脸上,勾勒出茉可柔和的轮廓,夜色温柔,繁星满天,万籁俱寂,心底却是软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