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祈彻底清醒时,看了看身上的伤口,伤口愈合的程度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他并不觉得这是现代医疗技术可以完成的。
下属给他送餐的时候,总是有些躲闪。
殷祈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什么事瞒着我?”
下属看着殷祈,欲言又止了一番后,老实交代了。殷祈听完后,面色沉重,“他没再来过了?”
下属僵硬摇头。
自从他将内存卡给苏郁后,苏郁再没来过。
下属见殷祈沉默了许久不说话,又说:“老大,你昏迷了一个星期,婚宴已经结束了。苏先生应该回尼罗水湾了……”
殷祈嗯了一声,撑起身体洗漱,从口袋里习惯性的摸了颗糖出来,有些麻木的吃饭,这些年他始终在追寻着苏郁的步伐,他从未追上。
苏郁不给他机会。
苏郁是绝情的。
他说的那句话实在是重……
一开始殷祈寻找苏郁不过是想为了安抚体内那个疯子,他不明白一条鲛人有什么好的,还是这么一条不乖的鲛人。
在寻找过程中,他一次次的看着苏郁处于孤独当中,失落、难过,却依旧保持自我,不会轻易妥协,依旧笑着面对一切。
殷祈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片面。
在苏郁不知道的角落里,他见过苏郁的无数面,在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情况下,他早已将苏郁当做生活的一部分。
好不容易他再次见到了苏郁,道歉没有得到原谅,那个疯子报复他,想要同归于尽。可殷祈不想死,苏郁的生日要到了。
苏郁的生日,殷祈记得很清楚。
每次苏郁生日都会上岸,会吃一碗面,然后不付钱,还自我安慰式的离开,第二天还会回来,偷偷观察面馆的老板。
苏郁做了许多不过分的小坏事,他人不坏,只是没有人教他。
苏郁也是只想活下来,只想考虑自己。
但苏郁有良心,他会愧疚。
苏郁会对很多人愧疚,但不会对殷祈愧疚。
是殷祈不好,是他说了如此难听的话,是他伤害了苏郁。殷祈这一生注定与病症相伴,他和疯子会一同活着,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谁,又会去在意谁……
苏郁是殷祈第一个喜欢的人。
殷祈看向窗外,淡淡地说:“回尼罗水湾吧。”
他在尼罗水湾买了栋房子,尼罗水湾因为海啸而被摧毁重建,这不是一个值得居住的地方,但苏郁在这,他也追随到了这。
殷祈回了尼罗水湾。
晚上,他上完药想吃糖的时候发现糖没了,出去买糖,外面下了大雨,下属看见殷祈撑着伞,准备出去,立马问:“老大,你要去哪?你伤还没好呢,我……”
“没事,我出去买糖。”
殷祈撑着伞走到了五百米外的便利店,买了盒糖,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晚上的街道雾气浓重,殷祈剥了颗糖吃,拎着伞往雾里走。
倏地,浓雾中,一道轮廓时隐时现。
人身,鲛尾。
“喂……”
低哑的声音穿透白雾,伴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殷祈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苏郁说:“我求偶期到了,能不能帮我一下?”
殷祈快步奔去,步子迈得很大。他一把将苏郁紧紧地抱在怀里,喉咙里发涩干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用力地拥抱着他。
苏郁有些不舒服的仰着脖子,“松开。”
殷祈松开了他。
苏郁说:“快点回去,我尾巴出来了。”
求偶期的时候,尾巴会露出来。
殷祈把外套脱了给苏郁盖上,然后抱着人,在月色下朝着家的方向往回走。
苏郁仰头看着殷祈弓起的眉,“我很重?”
殷祈:“不重。”
苏郁:“你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殷祈否认:“不为难。”
苏郁:“哦……”
气氛陷入一片尴尬。
苏郁主动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殷祈把问题抛回去:“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郁:“……”
殷祈:“为什么回来?”
苏郁:“觉得你可怜。”
殷祈沉默了一会,“我不可怜。”
苏郁盯着殷祈的胸口看,“有一点可怜。”
殷祈没有说话。
苏郁又说:“你知道我杀过人吗?”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施暴者本来就该死。”殷祈顿了一下,“但你的方法不对。”
苏郁:“别说教我,他又不会活过来。”
殷祈沉默很久,“对不起。”
苏郁愣住,他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殷祈:“我不应该说教你。”
苏郁:“好吧……没关系。”
苏郁尾巴轻轻晃着,就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被人抱着回了家。苏郁回家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在心里记住了这里的位置。
殷祈注意到了苏郁乱看的眼神,“看什么?”
苏郁:“没什么。”
殷祈说:“认识路了以后记得回家,每天都要回家。”
苏郁:“这不是我家。”
殷祈将人抱进卧室,“我有谈恋爱的打算,不约炮。”
苏郁:“…………那我走?”
殷祈给苏郁倒了杯水,递过去,“求偶期的鲛人出去乱跑很危险。”
苏郁接过水喝了一口,“你以前约。”
殷祈:“没约过,只和你约过。”
“你以前说我长得还行,值得一睡。”苏郁冷哼一声。
殷祈拧眉:“……”
苏郁:“呸,惯犯。”
殷祈也开始翻旧账:“嗯,你说我没技术,用手都比我有感觉。”
苏郁:……已老实,求放过。
殷祈乘胜追击,“用手,让我看看你的技术?”
苏郁:…………………
苏郁从床上起来,尾巴尖点地,转移话题:“我尾巴有点脏,借你浴室用用。”
殷祈一把将人抱起来,扛进浴室,“没技术的是那疯子。”
苏郁:“…………”
“砰!”殷祈把浴室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