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埔南的地方疗养院里,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个被魔力充满,膨胀到几乎炸裂的人类格律术士,七窍流血,飘在半空中。
在他旁边,一个松鼠头的松鼠人魔导士,急得团团转。
一个黑衣医士环抱双臂,依靠着走廊的柱子,站在那里,看笑话一般,语气淡淡的说:“已经这个样子了,没有救助的必要了吧。松若,不如就这样观察下去,看看他继续吸收魔力,什么时候会爆炸,以及炸成什么样子吧。”
这话令松鼠人魔导士松若惊得耳朵和尾巴都伸直了。
“这怎么可以!这家伙可是来自外地的客人!本来,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就难辞其咎。再继续充入魔力……这就是谋杀啊!”
“这样啊,你不打算对他动手?那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可是听说,有新的魔力充盈障碍案例,才过来吸收经验的。如果你只是想要治疗这家伙,要我说……没有那么麻烦,戳个洞就行。”
“啊?戳、戳个洞?!”
“那么,我走了。没有新的案例,别来烦我。”
那个黑衣医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任凭松鼠人魔导士在身后呼喊,询问——“到底应该把洞戳在哪里啊?!”——也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
见状,在一旁围观的灰衣医士中,有一个圆鼻子的人,举手说:“试试脸呢?”
旁边,鹰钩鼻的灰衣医士说:“你长长脑子。没看见他七窍流血嘛!”
“……说的也是。他的身体已经尝试过在脸上开动了。但血流出来,完全没有效果啊。他还是膨胀得这么厉害。不然,干脆就按照副院长说的,继续充入魔力吧?”
“不要啦,”一个长头发的灰衣医士说,“副院长明摆就是看术士不顺眼,故意针对啦。上一个因为魔力充盈障碍入院的战士,他不是立刻就治疗了吗!”
“对哦,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短头发的灰衣医士说:“不过,我不记得副院长跟术士有仇。到底是为什么?”
“副院长是从索尔思国来的。他们那里的人啊,都不喜欢术士。”
“原来如此。那他这完全是遭遇了无妄之灾呢。”
“怎么不是呢,”圆鼻子的人说:“在小塔楼的地下书库看书,结果被魔法阵运行用的魔力充满了身体。想想都觉得运气有够差劲。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很低吧!”
听到这话,松鼠人魔导士松若叹息道:“确实是很低的概率。最多十分之一吧。”
“……十分之一!?”鹰钩鼻的灰衣医士震惊道:“这算什么低概率!好歹给我降到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吧!”
“那个地方竟然这么危险吗?”短头发的灰衣医士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跟魔导士相比,术士也太不容易了。我记得,那些古老的书籍,以及一些经典的书籍,都藏在小塔楼的地下书库吧。想要去阅读,就必须让身体能够经受魔力灌注的考验。”
长头发的灰衣医士说:“很难说这不是故意的啊!对于魔导士来说,被魔力灌注,完全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于其他人……这就是酷刑吧。”
“这样一看,这位完全是个不顾生死也要求学的勇者啊!”
“不愧勇士之名啊。”
“那我们想办法治疗他会不会比较好。一直放任他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吧。”
鹰钩鼻的灰衣医士说:“其实,就这样一点点逸散,也不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这个容量。恐怕需要二三十年吧。”
“太可怕了,”圆鼻子灰衣医士说:“让我以这样的姿态漂浮着,等待体内魔力的逸散,实在是太尴尬了!”
“而且,假如他还有别的要做的事情,这样一来,岂不是什么都耽误了。”短发的灰衣医士说。
“唉,干脆,我们谁去找个白衣医士回来治疗吧。”
长发灰衣医士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
没想到大家都躲了躲。
“你们……干嘛啊,不想去吗?”
“你提出来的,你去。”
“就是啊。今天太阳这么大,我一点也不想出去跑。累死了。”
“这可是救助病人的关键时刻啊!”
圆鼻子灰衣医士摸了摸鼻子说:“但是……如果这家伙是个孽障的话,让他死了,是不是好一点?”
此话一出,庭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话不是这样的。罪孽也不是这样核算的。”鹰钩鼻灰衣医士说:“如果你是正向点,这样的行为倒是可以让世界天秤对你增加诸如‘嫉恶如仇’的标签,但前提是他确实是个孽障,否则,你就要失去光明点数了。
“再说了,假如你是个负向点,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错上加错而已。除非他真的是个孽障,否则,你的黑暗点数会增加更多。”
“什么东西啊……光明点数,还有黑暗点数?”
其他灰衣医士茫然道:“这个概念,还是第一次听说。又是那个术士拆解世界天秤的构造式得出的新猜想?松若,你知道这回事吗?”
“……光明点数?黑暗点数?这个概念,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鹰钩鼻灰衣医士有点尴尬地说:“这只是我为了方便记忆,所以才……”
“原来是你自己瞎编的东西啊。”
圆鼻子灰衣医士无语道。
“干嘛这样说?不觉得很过分吗?”鹰钩鼻医士抗议道:“那些术士随便说两句话,大家都奉为圭臬,就算没有确实依据,也会说——‘那可是术士说的话呢!’用来自我安慰。怎么我说两句,就是瞎编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瞎编?”
“……不,我……我的意思是,你至少应该用猜想来形容这两个词!”
“没有依据就是瞎编。”圆鼻子医士说,“就算是术士这么说,我也认为没有依据的人是在瞎编。”
“……你最好一直这样。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诸位,”松鼠人魔导士松若有些焦虑地问:“就没有谁愿意帮忙治疗一下这位可怜的格律术士吗?他只是个人类,承受能力恐怕不如兽人强。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