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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宅子明明并未设置什么特殊的隔绝禁制,但当那暗室内的传送阵发动之时,隐隐散发的空间波动,竟分明被死死锁在院子之内。
有点意思!
目光微凝之际,已经扫过墙上暗淡隐现的符文,之前仓促之下,竟是连空明之瞳都没看破其中隐秘。
心下暗赞的同时,丁辰也没有立即有下一步的动作。
静静立在门边,待得暗室内空间波动完全消退,丁辰神念才完全催动,虽然感应不到具体的位置,但大概方向还是不会错的。
这是,向西去了......
眼眸中精光微闪,此地已经是山谷西边了,再向西,明显已经出了山谷。
丁辰心下略一盘算,便有了决断,撩袍一抖,阵图演化,便见一团晦暗不明涌现,与四周相融,瞬间将体内催发的离合神光气息遮掩。
祠堂内那少年,不过炼精后期,跪坐在那灵牌前,但见香炉中,孤烟直直向上,似抖了一下。
似有所感,转头之际,院中哪里有第二个人。
......
朱砂镇虽以新旧两镇为主,但四周也有不少山村,星罗棋布,多是沿着溪流,或是窝在山谷。
清溪汇流,渐成小河,蜿蜒西去,大概三十里外,又有一条不小的支流汇入,沿着支流,溯溪而上三五里,正是一处小型朱砂矿床,夹在山谷之内,因为洗陶朱砂,溪流底下,都泛着几分红色。
此矿品质一般,除了几个炼精期的管事,矿工倒大多是凡人,此时夜已深,矿场内死静一片,守夜的灯光昏黄摇曳。
就见一道身影悄然掠过山谷旁边的山岭,顺岭而下,却见那山谷的背后,溪流上游,竟还有一座小山村。
村子不大,勉强应该有三四十户人家,看似寻常一般,却几乎家家都是砖瓦房,想来也是托了那朱砂矿的福,周围村民也能分到一杯羹。
月色朦胧,村里各家多已熄灯就寝,唯有村尾一家,不过陋室三间,只见主屋窗棂内,还有一丝灯光透出。
那身影才尘埃一般飘落屋前小院,就听得一道有些沙哑的妇人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却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进来吧,什么时候学得这般鬼祟了!”
“呵呵,姑母灵识越发灵敏了!”
官霐那有些中性声音随即响起,透着轻松,身形显露的同时,下意识侧身,神识扫视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推门而入。
他哪里知道“黄雀”几乎与他同时出现在院中,此时已坐在侧屋的屋脊上,目光透过瓦片,看着屋内床幔内,一个七八岁孩童,正睡得香。
“姑母,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做针线了,别再伤了眼睛......”
隔壁屋,官霐声音再度响起,温声劝慰。
“好,好!”
就听那妇人轻笑,放下手中东西,忙招呼,“霐儿过来,坐到姑母身边来......”
丁辰淡淡听着,目光一转,空明之瞳便是透入,便见屋内只是寻常农家摆设,桌椅木柜架子床,漆已斑驳,帘幔蚊帐细葛布,缝着补丁。
窗边,官霐正倚着一个妇人,被那妇人搂在怀中,如同寻常母子,只是与那官霐偏有几分娇美的容貌截然,那妇人却是面容憔悴,唯见其眉眼之间,骨相玲珑,想必年轻之时,姿色也是不凡。
又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家常问候,那妇人才问道,“说吧,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呃,确实有点事......”
官霐表情明显郑重了几分,又坐正了些,却见其自袖笼中摸出一枚玉简,双手递过去。
“姑母看看,可识得此玉简中的人......”
那妇人目光微愣,看了看官霐,还是接过,却在神念探入的瞬间,面色便是骤变,手都有些颤抖。
官霐见状,连忙问道,“姑母,此人真的就是陶姑父了吗?”
屋脊上,丁辰一听也就明白,杜云暮化名,应该与自己随师父江真姓“江”一样,也随了他师父陶清,改姓了“陶”。
而屋内这位妇人,应该就是杜师弟的遗孀了!
再看那妇人,闻言倒也并不十分惊讶,虽然自己夫君从来没有在自己之外的旁人面前显露过真容,但这侄儿心思何其剔透,能猜到几分也属正常。
略镇定了下心神,那妇人才又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官霐也不隐瞒,直接将丁辰委托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妇人听了,也只是长叹一声,“唉,人都死了五六年了,还找来干嘛?”
官霐也是一脸哀色,良久才又问道,“姑母,可要与那位前辈见见......”
却不想那妇人面色越发阴沉,神识在那玉简中来回几次,明显想得更多,眉眼转动,却道,“霐儿,你真的相信,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对方来寻人,正好你就是他所寻之人的内侄?”
“姑母是觉得那人是假冒的?还是觉得他是另有图谋?”官霐倒似有所感,轻声问道。
那妇人还是摇头,轻声分析。
“是不是假冒不好说,当年你姑父也是避祸,才隐姓埋名来到周国,对方既然能说出你姑父的真名来历这等隐秘,相貌也相似,还有这玉简......”
正说着,却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眉眼俱是一怔,当即低喝一声“不对”!
“怎么了姑母?”
官霐惊疑开口。
却见那妇人手中死死抓着那玉简,拧眉看着官霐,又道,“此玉简中所描画像,正是子清身故那年的相貌,......”
原来,那杜云暮正是化名陶子清。
“姑母的意思是说,姑父就是那人所杀......?”
妇人言犹未尽,官霐却是听出她几分言外之意,试探着开口,听得丁辰心中实在憋闷,真想直接现身解释一二。
“不好说......”
妇人明显也只是猜测,想了想,却又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霐儿,之前你说,对方还打听过开明符的事情?”
“确实,只是那开明符......”
官霐点头,话到一半,妇人却是打断。
“那他可提过其他符箓,比如......”
妇人语气有些古怪,说着又是犹豫了下,才又试探着继续。
“比如,摇光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