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渡鸦的视角中也能看到那个银甲白袍的中老年妇女安然无恙，马文也得亲自过来看一眼。
一是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卡兰瑟，二是离得近更方便阻止混乱战场上发生意外。
360度冰蓝吐息冻结4名黑衣军，马文摆腿抽碎了两人后才发现辛特拉军队中有人正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
那人身材魁梧，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一头黑色卷发，穿着颇有史凯利格群岛风格的皮甲，只是在关键部位加了金属链甲以增强防御。
那人应该就是卡兰瑟的丈夫，伊斯特·图尔赛克了。
马文抬刀挡住旁边砍来的长剑，左手指了指图尔赛克右边，示意敌人来了。
海上骑士这才反应过来，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再次开启战斗。
几十秒后，两人终于在战场中心相遇。
马文一刀将敌人斜斩成三段，躲过飞洒的鲜血，开口问道：“伊斯特·图尔赛克？”
图尔赛克短斧磕开敌人兵器，短剑捅进对方小腹，一搅一拖扯出一截肠子，接着一脚踹翻敌人，这才喘着粗气问：“你认识我？”
两人错身而过，都没有看对方，而是背对背继续拼杀。
“不认识，我猜的。”马文一刀磕飞弩箭，抬手射出一支冰箭钉死弩手，继续问：“卡兰瑟在里面？”
图尔赛克猛然回头，盯着马文。他半张脸被血污染红，凶恶地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他的通用语有浓重的史凯利格口音，很像爱尔兰口音，怪怪的但并难听。注1
然而，马文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当，噗呲。
图尔赛克身后传来马文的声音：“傻逼，这是战场。你死了卡兰瑟又要当寡妇。”
这是马文第一次在战场上用瞬移，为了救一个恋爱脑舔狗。
没办法，谁叫图尔赛克是辛特拉一方的最强战力呢。
“我是泰莫利亚王室，可以算是卡兰瑟的亲戚吧。”马文一边斩杀黑衣军，一边说，“不然鬼才愿意来帮她。”
看到图尔赛克终于不再发呆，终于又开始战斗，马文才继续说：“带我去见她，急事。”
两人再次错身而过，图尔赛克一斧劈掉敌人半条手臂，短剑划过敌人脖颈。确认敌人死后，他才喘着气回话：“呼哧……你特么的在逗我？呼哧……呼哧……她父亲死后，辛特拉王室就和泰莫利亚没关系了。”
马文回身帮他挡飞一支飘忽忽的弩箭，却没找到弩手，只能站住说道：“没错，就是他父亲之前的亲戚。我叫阿马维特，我妹妹是菲欧娜。”
“赛德那的深渊啊，你一定是在唬我！”图尔赛克虽然在感叹，但表情和动作却很轻佻。显然他不信。“你才几岁？看起来比我侄子还年轻。”
“110岁。”马文一边回答，一边踹开了史凯利格的前国王，以免他被长矛戳到。
马文一把拽过长矛，挥刀砍死了黑衣军士兵，这才继续说：“士兵们快守不住了，你还打算继续和我斗嘴？”
早听说群岛的海盗都是粗神精，马文这下可算见识到了。
相比普通海盗，图尔赛克还是靠谱的。
马文终于见到了辛特拉女王，雌狮卡兰瑟。
黄昏已近，银甲白袍的女王上下打量着马文，说道：“确实和画像很像，但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画像上的人，我知道术士们能活很久……”
“行了。”马文开口打断了她的废话，“与其关心我是谁，你该想想怎么逃出去。北边就快被堵住了。”
事关自己爱人的性命，图尔赛克急了，他左手挥舞着短剑急声说：“卡兰，撤吧，我帮你断后！”
马文对辛特拉士兵的撤退水平不抱任何希望，他问道：“已经入夜了，你们确定撤退不会变成溃逃？”
女王和海上骑士面面相觑，他们不确定，或者说撤退一定会变成散兵溃逃。
卡兰瑟问马文：“你有什么建议？”
“带着你的人先向北边移动，先保住后路。我去干掉南方佬的指挥官，他们乱起来你们就有机会撤走了。”
“风暴在上，你确定？”图尔赛克惊呼。周围的近卫们也在窃窃私语。
“我确定。”马文点头，接着摊手问：“或者你们谁有更好的办法？”
卡兰瑟女王皱眉思索。
无论如何先保住后路是对的，至于眼前这个声称是自己曾曾…曾外祖母兄长的男人是不是真能干掉黑衣军的指挥官？如果能，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局面也不会更坏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女王说，“我们先带队伍向北移动。一切靠你了，阿马维特。”
卡兰瑟打算暂时用一个名字拉上眼前的白发男人卖命。不管他是不是阿马维特，有人去卖命就好。
她又对自己丈夫说：“伊斯特，别冲得太猛。士兵们会乱的。”
图尔赛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点头，“明白！卡兰，你也小心。”
马文懒得看两人的战场爱情故事，转身就走。
……
太阳即将落山，山谷内战场上越来越暗，正好方便了马文行动。
而对于渡鸦来说，白天或是晚上都无所谓，他早就找到了尼弗迦德人的指挥中心。
从高空找到一群聚在一起穿着黑甲和高级军官制服的家伙并不难。
他们站在东南侧一块巨大山石上，山石高数米，靠在山谷东侧，整个战场在他们眼前一览无余。
尼弗迦德中央集团军第十五师师长，此次北伐辛特拉的先遣军指挥官，哈瓦特·莫罕正穿着心爱的金边黑甲遥望整个战场。注2
北边的第一次穿插失败了，战场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但没关系，辛特拉这次来的只有5千人，这场仗他赢定了。
没想到卡兰瑟那个自大的女人竟然敢只带5千人妄图阻止陛下的战略，果然是北方蛮子，呵。
此次北伐的统帅是门诺·库霍恩，帝国公爵。
库霍恩家族是老牌贵族，家族历史能追溯到300年前。
恩希尔·瓦·恩瑞斯的中央集权改革触及了众多老牌贵族的切身利益，没有自己的军队还叫什么实权贵族？不能待在自己的封地还算个屁的领主？下面的屁民还会害怕他们么？简直胡闹！
可是，“在敌人坟头起舞的白焰”这个称号可不是假的，是杀人杀出来的。是那些死去的，恩希尔皇帝的敌人将这个威风凛凛的称号挂在了大帝的头上。
这些敌人可不止被灭国的南方诸国贵族，还包括帝国境内反对皇帝的政敌，门诺·库霍恩也是其中之一。
门诺对皇帝很不满，但碍于皇帝的威势不敢反抗。皇帝也知道门诺有不满，但碍于他在军中的声望太高，不好处置……
所以，趁着这次北伐，恩希尔皇帝玩了个阳谋。
谁都知道辛特拉难打，所以他派出了门诺·库霍恩统帅部分中央集团军出战。
如果赢了，那尼弗迦德的扩张步伐不会停，战争红利会让皇帝的权威更胜从前，凭军功爬上来的新生贵族会继续挤占老牌贵族的权力空间。皇帝赢两次。
如果这次北伐输了，第一责任人无疑就是门诺·库霍恩，皇帝可以趁机削门诺的军权，让其逐渐淡出帝国权利中心，顺便清洗军中的旧贵族。皇帝赢一次。
所以不管攻打辛特拉是输是赢，皇帝都会赢。
当然，为了保证这次北伐不会脱离皇帝掌控，门诺不会拥兵自重，北伐军中很多中上层军官都是皇帝的人。比如十五师师长，哈瓦特·莫罕。
但，一个能屹立帝国300年不倒的老牌公爵岂能没有点手段？一个在军中拥有巨大声望的统帅更不可能是草包。
进攻辛特拉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如何跨过那赛尔河。倒不是说河流有多急，也不是地形难以逾越，单纯因为这条河太宽了。
如果说现在的尼弗迦德帝国还有什么短板，那无疑就是水军了。
对比史凯利格群岛那帮野蛮海盗，尼弗迦德水军无论战船的体积数量、士兵的水战能力，还是水战指挥水平都还差一截。注3
帝国首都金塔之城都曾被那群海盗抢过，抢完人家还轻松逃走了，奇耻大辱啊！
那赛尔河口距离史凯利格群岛太近了，辛特拉还有个群岛前国王伊斯特·图尔赛克在，现任国王还是他的亲弟弟。
真要派水军北上支援……呵呵……
所以，门诺元帅根本没要水军，直接把大部队开进了那赛尔，沿河驻扎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门诺要花一个月或更久来造桥时，他调来了中央集团军的法师部队和所有零散的随军法师顾问。
上千名尼弗迦德法师一夜之间冻结了两公里河面，3万先遣军踏冰过河。
先遣军仅用了3天就纵穿那赛尔领，直插辛特拉内陆。卡兰瑟女王也是因此才没时间集结全国兵力。
门诺元帅任命的先遣军的指挥官则是皇帝心腹爱将，哈瓦特·莫罕。
门诺用了和皇帝同样的套路：如果先遣军赢了，门诺大功一件；如果先遣军败了，军法处置，皇帝会损失一名冉冉升起的军中骁将。
所以，无论输赢，门诺元帅都不会亏。
……
天边还剩最后一道夕阳余晖，玛那达山谷中的战斗进行了快1小时了。
本来马上就要被堵进山坳里的辛特拉士兵又涌了出来，拼命打通了北返的通道。
辛特拉人的勇武名不虚传。
但如果站在尼弗迦德人一方，这就很难受了。
指挥官哈瓦特·莫罕要的不是击败，而是全歼，是俘虏辛特拉女王卡兰瑟。如果实在抓不住，杀掉也不是不行。
无论是抓还是杀，瓦哈特相信自己将会得到更高的职位，更高的爵位，更大的权力。毕竟陛下可是很看重自己的……
而门诺元帅的阴谋也会失败，虽然门诺也会得利，但那就不是他一个师长能处理的了……
没有了阳光，战场上只有零星的火把和着火的灌木可以照明，一些倒伏的旗帜和尸体也在燃烧。战场上的味道越来越难闻。
身边随从举着火把，瓦哈特的眉头在火光中皱起，倒不是因为气味，而是对士兵们的进展不满。
埋伏战打成了遭遇战，都一个小时了，天都黑了还没完成目标。
5千辛特拉人还剩3千多，但他们还是那么悍不畏死。
玛那达山谷中，瓦哈特选定的这处战场只有不到一公里宽，即使到达战场的先遣军还不到两万，也无法全部展开。
如果那群玩弄魔法的怪胎能让河面冰层再厚一些，最精锐的第七骑兵团就能过河。2万重甲骑兵的一波冲锋就能推平5千辛特拉蛮子。
如果之前的行军没有那么急，3万先遣军能全部到场，如果战场再往南一点，那里地方更大，如果……
战场上没有如果，瓦哈特打算给身后的校官们下令，让下面士兵加把劲争取半小时内解决战斗。
他刚一扭头，身后上空忽然传出异响。
呜~~~
巨大山岩上的8名尼弗迦德军官、12个卫兵和4名侍从都扭头看去。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中，天上飞来一颗椭球型物体。
胖胖的迷你核弹尾扇转出尖啸声，滑过优美的抛物线，一头撞进军官中间。
轰！
微型核爆照亮了山谷，点燃了附近的树木，小型蘑菇云更是惊得所有士兵。
更后方山坡上，稀疏的树林中，马文在黑暗中收起胖子核弹发射器，翻看着击杀提示。
果然没有惩罚。
看来迷你核弹确实不算“非常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炸死的8名军官和十几个士兵更算不上平民。
他本来其实是打算用狙击枪远距离袭杀的，但又放弃了。
他也不知道击杀尼弗迦德指挥官是否能让敌人乱起来，毕竟战争指挥是个系统。
如果敌人不乱，那就继续杀。哪个站出来接下指挥权就干掉哪个，总会让黑衣军乱起来。
反正这场战斗对他来说不危险。这也不是乐园发的任务，实在不行他也不会死磕。保证卡兰瑟能活着回去就行。
但一群高级军官就这么聚在一起，站位又如此巴适，马文要不炸一下都对不起他们的配合。
和卡兰瑟告辞时，他也不确定后续会如何，也就没约定撤退的信号。
这下好了，这么大的爆炸，指挥层全灭，黑衣军绝对会乱，辛特拉人也绝对看得到。
几分钟后，马文站在树林中，通过渡鸦的眼睛看着辛特拉人向北逃走，看着黑衣军乱成一团，给莫杜斯发了条消息：“你再跟着卡兰瑟飞一段。”
莫杜斯：“得嘞。”
随后，他走向那块山岩，那有2个宝箱没捡，应该是军官掉落的。
杀士兵没宝箱，大概是小兵既没实力身份也不够。这么看的话，宝箱可能不止两个。得在附近找找看。
果然又找到6个，一共8个白色宝箱，还顺便干掉了十几名尼弗迦德士兵。
马文记得第一次北境之战，尼弗迦德军队数量可不少。眼前这点肯定不是全部，那剩下的呢？
如果不能彻底瓦解黑衣军这次北伐，仅凭辛特拉一个王国肯定没法撑住。
现在最着急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得再弄点消息。
之前，在战场上他几乎不会用瞬移，因为瞬移太耗费体力。也不怎么用魔法，因为耗神。
战场和小规模战斗完全不同，战斗会持续很久。想在混乱的战场上避免意外，就得保留足够体力和精力，否则很可能会因疲惫而死。
马文现在虽然一身血污，但状态保持得相当不错。
他给自己套了个黑暗之幕，使出所有手段，像个幽灵一样在乱糟糟的黑衣军中抓舌头。
凡是看着像军官的都抓到山坡树林里捆起来，凑够数了就一一审问。
说的活，嘴硬的死。囚徒困境下，很容易得到情报。就算遇到死硬不开口的，也可以用心灵蛊惑问。
不到2小时，他就了解了个大概。
此时，渡鸦已经返回，站在马文肩头。黑衣军的混乱已经平息，辛特拉人也逃出去了很远。
后边没追兵，卡兰瑟女王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有多少士兵能活着返回辛特拉城呢？
渡鸦再次飞向天空，帮马文找到了两匹跑散的战马。
干掉几名为战马争执的士兵，马文策马向南……
……
注1：巫师3游戏中，可以去史凯利格群岛和岛民聊天。游戏中原版配音就是带着浓重爱尔兰口音的英语，贼有味道，一开口就自带一股蛮荒、狩猎、大海、野生的味道。
因此，我不喜欢巫师3次世代的中文口语，失了原味。
就像国外玩家在熟悉了西游记故事后，玩黑猴也不喜欢用本国语言音译版，而更喜欢中文原版。
想象一下，玩《昭和米国物语》，听到的是中文，而不是硬邦邦的昭和日语，听不到那句经典的“红豆泥~私密马赛”，那岂不是很遗憾？
注2：原本时间线，第二次北境战争后，哈瓦特·莫罕被任命为泰莫利亚地区的总督，是恩希尔大帝非常信任且看好的高级军官。
巫师3游戏中，他有出场。杰洛特刚抵达乌鸦窝时，哈瓦特跟“血腥男爵”菲利浦·斯特伦格达成了协助帝国的协议，并动身离开。他还给男爵留下了一封信来提醒和强调他们之间的协议。
注3：巫师3玩家可能要说了，游戏最终章里帝国海军铺天盖地，怎么可能打不过史凯利格那群海盗？游戏时间是1272年，这会儿是1263年，差9年呢。金塔之城被群岛海盗劫掠确有其事，就是几年前海上骑士图尔赛克带队干的。也是因此，恩希尔下令开始加强兴建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