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还在本市，目前安全。”
盯着库房大门看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后，贺哲远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抓起车钥匙，立即就要带姜妙妙离开。
姜妙妙快步跑到窗边，看向仓库：“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贺哲远用眼神轻点古玩行院子。
“看见那个服务生没？他手里捧着两盘九连环牙雕。”
“向老之前说过，这东西是他的私藏，也是他因为打眼，损失最严重的一次。”
“所以呢？这跟舅老爷的安危有什么关系？”姜妙妙问。
她当然知道那两件牙雕的故事，当年舅老爷将一枚清代仿制的宋代牙雕，鉴定为真。
害牙雕买家损失了八千万。
买家盛怒之下，雇人绑了表姐向妍妍要赔偿，不给出一个亿赔偿款，他就要撕票！
当时情况无比凶险，舅老爷报了警，也东拼西凑，凑了赎金。
最终警方没有找到绑匪和向妍妍的位置，是舅老爷交钱，换回了向妍妍，绑匪也带着钱成功脱身。
一直到八年之后，逃亡在外的绑匪终于被警方捉拿归案。
而当年将舅老爷打眼事件曝光的，正是后来现身市面上的宋代牙雕九连环。
真货现身，两相对比之下，假货自然就露出端倪。
那件事对舅老爷影响很大，一度让舅老爷觉得自己不行了，要退出古玩行。
后来舅老爷调整好了心态，重振旗鼓。
他倾家荡产将真的牙雕九连环也收入囊中，以此来提醒自己，人外有人，永远不能对自己绝对自信，那样会吃大亏。
那是舅老爷当年教诲向妍妍和姜妙妙的故事，姜妙妙再熟悉不过。
“那你知道，后来这对真假九连环，在古玩圈子里火了吗？”
贺哲远说。
他不再耽搁，一边说一边催促姜妙妙跟上。
错过机会，再想找向老的下落可就难了！
姜妙妙正色点头，不敢再多问，跟着贺哲远离开酒店。
俩人在酒店门口，遇上赶来给贺哲远送交通工具的户外用品店员工。
“贺总，外卖送餐的服装弄不到，借到两件跑腿的外套行吗？”
员工送来的交通工具是外卖员常骑的那种电动车，头上和手里还有两个头盔。
贺哲远扫了一眼点头。
他让姜妙妙也穿上衣服和头盔，俩人简单装扮了一下，骑车往古玩街里走。
没走多远，遇上一个美团外卖的小哥，身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正骑着电车，掉头往回走。
贺哲远压低声音：“就是他，他能带咱们找到向老，他是来取‘赎金’的。”
说完，骑着电车远远跟在外卖小哥身后。
姜妙妙呼吸一紧，觉得这事有点离谱：“赎金？指的是九连环骨雕吗？”
“你怎么知道对方会索要赎金，而且是索要舅老爷这对儿九连环？你有其它消息渠道？”
贺哲远道：“没有。”
“这些都是向老在小英时，告诉我的。”
“枪击事件之后，向老对今天会发生的事情就早有预感，所以他跟我聊过一次，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
姜妙妙抿住嘴唇，不说话了。
贺哲远道：“对方是冲钱来的，又是圈子内部人，自然也知道那对儿真假九连环在向老手里，更清楚九连环的价值。”
“以现在的估价，没有三个亿，也有二点七个亿了，他都冒险把向老绑到手了，怎么可能放过索要九连环？”
姜妙妙恍然。
所以贺哲远察觉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带她来古玩街开放监控。
他一早就想好利用九连环，探寻舅姥爷的下落了！
“那你怎么知道运送九连环的会是一个外卖员呢？”
“好几个亿的东西，又是很脆，一摔就碎的物件，不说找个武装押运车运输，至少也得装在防撞箱里，用汽车运输吧？”
“让外卖员骑着小电车运输，不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贺哲远勾唇一笑：“这就是向老的老辣之处了！”
“他一早就跟我约好，用越野车运输九连环，说明他被人带的出了省，用轿车运输，说明出了市，而用外卖，代表他还在本市区，并且暂时安全！”
“装着九连环的保险箱，是向老特别定制的，本身就是防撞箱，且是视网膜解锁，对方想拿到九连环，必须得保证向老还活着……”
两人跟在外卖员身后，一路往西走，越走越偏僻。
好在贺哲远很惜命，当然不会傻到只有他俩跟着。
在更远的后方，几辆摩托车悄然跟进。
最终，外卖员拐到城中村，一处破旧的民宅面前，抱着胸前的箱子走进去。
……
姜明信这头，得到进入的允许后，三人弯腰进入。
在窝棚下，是一处狭小逼仄的空间，潮湿难闻的气味不等靠近，便顶的几人瞬间皱起眉头。
空间大约只有三平米，靠角落摆着一张床，中间摆着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七零八碎的生活起居用品摆了一地，低矮的屋顶上垂着一盏昏黄的灯，洞内乱的几乎让人没地方下脚。
姜明信发迹之后鲜少见到这样的环境了，他不禁打量起在洞中蜗居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不算太老，充其量六十出头，一身衣服脏的不像样，糊满厚厚的油泥，早已看不清布料原本的颜色了。
人也邋遢到了极点，头发糟乱，皮肤黢黑，唯独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还透着几分锐利。
姜明信心中一震：看来王峰打听到的消息没错，他们找对人了。
他就是王峰在国外当佣兵时，听说的武器传奇。
姜明信打量老人的时候，王峰的心里也直突突。
这位武器大师，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这洞里的味儿差点熏得他看见太奶。
王峰强撑出一抹笑意，恭声问道：“老爷子，您就是管爷吧？当初在南战中凭借三根钢管，组建枪械，一举拿下南军一个连……”
话没说完，一根黑洞洞的空心钢管，就对准王峰的脑门。
王峰喉咙一紧。
那钢管虽然只是老爷子的拐杖而已，但看拐杖的孔径，以及材质，都是高端狙击枪常见的材料和直径。
这让他摸不准这到底是拐杖还是什么，立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废话少说，带烟酒没？”
老人不跟王峰废话，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