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连聂沉凛都停下了涮肉的动作侧首朝姜枳看去,却在看清她眼底神色的时候勾了勾唇角,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锅子上。
傅箐雅目光大亮,激动的都说不出话了:“橘、橘……”
姜枳食指关节拄着太阳穴,弯起的唇角勾勒出几分恶劣的戏谑:“希望我能这样回答对吗?”
“然后呢?”
“然后我陪你去见你的父亲,告诉他,你傅箐雅是我的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让我老公帮助傅家在京都站稳脚跟,至于什么狗屁联姻,有多远滚多远,我姜枳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朋友进火坑。”
“再然后你父亲就对我感恩戴德,回头就四处宣扬,聂家家主夫人是他女儿的朋友,打着聂家的名头牟取好处,就算闯出了祸事也没关系,反正有聂家兜底,谁又能奈何的了你们?”
“最后你傅箐雅不仅不用联姻你看不上的老男人,还可以在家里横着走,什么好处都占尽了,而我却得替你收拾你和傅家弄出来的烂摊子。”
姜枳唇角勾起的笑更明显了。
她微微俯身靠近傅箐雅,伸出两个素白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傅箐雅,你看我像傻子吗?”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息了一声:“是哦,曾经我的确犯过傻。”
“但十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因为你埋怨一句,流两滴不值钱的眼泪,就不管不顾的冲到傅家替你讨要公道的姜枳吗?”
姜枳不否认自己有时候过分重情了些,但她也记仇。
从傅箐雅将那把扫把甩在她身上的那刻开始,她和傅箐雅之间,便再无半分旧情可念。
脸上笑意在一瞬间敛去,姜枳指尖用力,将傅箐雅的脸甩到了一边:“滚。”
有一滴泪随着甩动的动作落在了姜枳手背上,她眼中嫌恶之色闪过。
正想抽张纸巾擦去的时候,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她的。
聂沉凛拿着一块湿软的毛巾替她擦拭去了手上痕迹,低垂的眉眼显露出让人心动的认真。
姜枳心中的冷躁便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再次落在了傅箐雅身上的目光便只余戏谑了,轻挑起眉梢道:“需要我让人送你滚吗?”
呆滞中的傅箐雅瞬间回神,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勉哥……”
姜枳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帮顾勉是你和顾勉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讨要恩情倒是去找他啊。”
随着姜枳招手的动作,聂擎再一次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傅箐雅应激性的瑟缩了下身体,赶在聂擎靠近前,她终于嘶吼着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同样是闹掰,为什么你可以原谅奚思甜却不能原谅我?!”
“姜枳,你不公平!”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都说了那么多了,姜枳当然不介意再多说一句。
因此她笑了笑,回答的认真:“因为她是好人,你是坏人。”
饶是在这等境地下,傅箐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枳你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也不是两岁!”
“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可能是非黑即白的,好人和坏人又怎么可能有清晰的定界!”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背弃你,可我在家里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为了生存,我只能和帮得上我的人做朋友!我……”
剩下的话湮灭在了聂擎不耐烦抓起的湿巾下。
聂擎一手将湿巾塞进傅箐雅嘴里堵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一手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拖出了包厢。
傅箐雅最终被丢在了阳景府的大门外,哭的满脸泪痕。
但也只是三分钟而已。
三分钟后,她擦干了脸上痕迹,抓着散乱的衣裙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此时天色已黑,停在小巷中的车子内部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莫名的脊背发寒。
可在傅箐雅看来,再深沉的黑也及不上身边看不清面容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幽深,阴冷,彷若幽冥使者。
傅箐雅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同时颤抖着声音开口道:“我、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但、但姜枳她还是不肯帮我,就算我搬出了帮顾勉的恩情,她也、也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斗篷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了男人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似是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我还以为她有多在意顾勉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傅箐雅咬着唇不敢说话。
安静中,傅箐雅后背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打湿,被车里的空调风一吹,更是遍体生寒。
她终于忍不住了,瑟缩的开口道:“我舅舅那边……还、还有您答应我的事……”
“你舅舅那边自有人安排,不用你操心。”
“至于你……”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似审视似挑剔,最后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突然发现,事情似乎可以更有趣些。”
傅箐雅眼睫颤抖,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块黑色的令牌被对方抛到了她的身上。
傅箐雅手忙脚乱的接住,同时满怀期待的看向对方:“冕大人……”
对方伸出两根肃白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声音似含笑意:“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令牌的主人,他会帮你的。”
傅箐雅立刻低头看去,翻转间,很快便找到了令牌上镌刻着的名字。
却在看清的瞬间,瞳孔紧缩:“是他?!居然是……”
一根肃白的手指抵在了她唇边,黑袍下的人牵起了唇角:“嘘。”
傅箐雅瞳孔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