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给姜枳准备的这份嫁妆清单,怎么说呢?
寻常中又透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替女儿准备的嫁妆基本都房产地产,首饰珠宝,古玩奇珍等等的稀奇玩意儿。
再疼女儿些的人家,还会把家族旗下的公司或者股份拿出来给女儿当嫁妆。
这些在普通家庭看来贵重无比的东西,到了他们这,只能算常规。
姜家为姜枳准备的嫁妆,自然也逃不过这些东西去。
这很正常。
但除了这些,眼前的这份嫁妆清单上却又多出了一些东西。
什么床单被套,什么牙刷毛巾,什么衣物鞋袜,什么餐具筷子……几乎是把所有日常会用到的东西都罗列了进去。
具体细致到仿佛生怕姜枳出嫁后会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似的。
可姜枳嫁的是什么人家?
那可是聂家!
京都第一豪门的聂家!
堂堂聂家掌权人,还能在这些再日常不过的东西上亏待了自家夫人不成?
姜家这不是纯属瞎操心!
大家看着眼前的嫁妆清单,不由有些好笑。
可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从寻常之处看不寻常。
正是因为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一般不会给女儿准备这些东西,姜家却事无巨细的全都准备了,才显得这份清单尤其珍贵。
看来传言有误啊!
什么姜枳在姜家很不受宠,完全比不上身为继女的姜蕴!
什么姜枳从小被送到了乡下,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
谁家不受宠的千金能让父兄为了她的嫁妆这样操心啊!
到底是谁在传播谣言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家的视线落在了姜蕴身上,果然看到了对方隐现青白的脸。
一瞬间,所有人眼中都划过了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他们就说呢,谁家放着正儿八经的千金不疼不要反而把一个继女捧上天啊,合着都是某些人自导自演制造出来的假象呢!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这姜蕴看着温温柔柔好脾气好性格的,居然是个城府这么深的心机婊!
真是可怜了姜小姐,明明是真千金,却被一个假千金欺负成了这样。
不过有福气之人的福气可不是想谁抢夺就能抢夺得了的,看吧,人姜枳这不就苦尽甘来了。
姜蕴本就被满嘴的葡萄憋的脸色发青,再察觉到宾客们落在她身上的若有深意的目光,气的掌心都快抠烂了!
好!
好一个姜时琛!
好一个姜安桦!
好一个聂沉凛!
好一个姜枳!
全都想要踩着她捧姜枳是吧,好,她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所有人,所有和她姜蕴作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低垂的眼帘挡住了姜蕴眼中的阴狠晦暗,却挡不住她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姜枳就在她身边坐着,自然感受的清清楚楚。
她用余光瞥着对方,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明显了。
另一边,姜时琛拉着覃筠将嫁妆清单展示了几分钟后便抬步走到了姜枳身边,将收好的清单塞进了姜枳怀里。
“喏,你的嫁妆清单,自己收好了,东西昨天就送到晷景庄园了,你有时间去清点看看。”
姜枳恍然:“我说庄园里怎么多出了那么多脚印,原来是为了搬运我的嫁妆?”
她把玩着手中折成了厚册子的清单,眼中划过了若有所思之色:“今天这事,不是你和爸的主意吧?”
“聂沉凛提的?”
姜时琛:“……”
他有些不服:“怎么就不能是我和爸的主意了,早在你满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在给你准备嫁妆了好吧!”
姜枳还没说话,正在剥荔枝吃的纪溪已经翻着白眼怼了回去。
“姜时琛你可得了吧,就你这怂逼你爸那蠢……”
纪溪习惯性的想骂姜安桦蠢货,但话到了嘴边突然反应过来那蠢货现在也算她半个长辈了,她骂这么直接似乎不太合适?
那就换一个委婉的说法。
纪溪心想着,重新开了口:“就你这怂逼和你爸那不太聪明的脑袋能想出这么一大堆东西?还不是我小舅派人四处打听临城那边的婚嫁习俗,把能想到的全都罗列进去了。”
“比起对枳宝的用心,十个你和你爸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小舅一根手指!”
姜时琛的心顿时被扎了个对穿,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顿下来。
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远比不上聂沉凛。
“好吧,就是老聂的主意。”
“从听说爸要办寿宴以后他就开始准备了,他说外界一直有你不受家里重视的谣言,正好借这个机会辟个谣,让大家知道,到底谁才是姜家真正的千金。”
姜时琛一边说着一边去看还被姜枳压着动弹不得的姜蕴,虽然依旧有些不自在,却没再像以前那样畏缩逃避了。
他似是在对姜枳说,却又像是在对姜蕴说,继续道:
“老聂还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机关算尽又如何,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不属于你的,你再怎么痴心妄想也终究只是妄想罢了。”
唰的一声,是姜蕴终于挣脱了姜枳起身的声音。
她脸上青白一片,跌跌撞撞朝卫生间走去的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姜枳眉梢挑起,朝姜时琛投去了赞赏的一眼:“可以啊姜少,长进不少。”
纪溪顺手将刚剥好的荔枝塞进了姜时琛嘴里,拍着他的肩膀边骂边鼓励。
“这才是当哥哥该有的样子啊,我说姜时琛,你但凡早点有这个觉悟,我也不会见你一次骂你一次了呀!再接再厉,争取早点气死姜蕴那不要脸的女人!”
姜时琛看着一唱一和的自家妹妹和女朋友,受教的同时,朝纪溪投去了略带心虚的目光。
“纪小溪,等今天的晚宴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纪溪好奇不已的眨眨眼:“什么事?”
姜时琛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小妹,见她神色虽然淡淡的,但眼中却有明显的赞同之色,显然也觉得他该尽快把话跟纪溪说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渐渐鼓起了勇气:“是关于姜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