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要卸磨杀驴啊!好,想一刀两断是吧?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属于我的那二十五两银子给我,只要拿到银子,我立刻就从这儿彻底消失。”另外那个声音口气坚决地说道。
“想要银子,别做梦了!现在就给我滚,立刻,马上,从我这儿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老板被彻底激怒,几乎吼了起来,但显然不想惊动客栈里住着的客人,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威力也随之减损了一半。
“哈哈,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一状?”另外那个声音不恼反笑,也用一副戏谑的口吻威吓道。
“随你的便,不过,你最好别忘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倒霉,你也别想好过!”客栈老板突然口气严厉地警告道。
另外那个声音没有答话,片刻沉默过后,老板突然问道:“你去哪儿?”
“你不是让我滚吗?还关心我去哪儿干什么?”另外那个声音爱搭不理地回复道。
“要滚也是从前门滚,你去后院干什么?”老板气冲冲地低吼道。
“我去牵马,怎么,你现在不会连我的马也想吞掉把吧?”另外那个声音讥讽道,随即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片刻过后,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开门声,跟着不久,马房里响起了几声响鼻与轻哼,接着一切又都陷入了沉寂。除了在他近旁以及隔壁房间里传来的节奏均匀的鼾声以外,再没有一点异常的响动。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儿,独坐中的沈浚感到困意再次袭来,就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蓦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又自后院传来。
不错,响声来自后院,尽管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要不是沈浚具有异常强大的听力,很容易会被放过去,或者以为是自己产生耳鸣了呢!
再后来,一直到天色完全放亮,丫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沈浚都再没被任何可疑的声音吸引。
那两兄弟睡了多久,他便在这张凳子上坐了多久,春红的脚步声响起时,他正闭目养神,等兄弟俩睡足了醒来,一面带着惋惜的神色在脑子里回想着昨晚做的那个梦,以及夜里意外听到的那场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对话。
他俩除了翻过两次身,彼此因压到了对方的腿或手臂而迷迷糊糊地度嘟哝过两句,并由于疼痛或不舒服而将对方一把推开以外,一宿都没从床上下来过,即使那一阵急促而轰鸣的马蹄声响过,也没能把两人惊醒。
沈浚也感到纳闷,晚饭时两人灌了那么多茶水,都没被尿憋醒,不禁感叹他俩是真的困了。
对他而言,只有那个醒来后已记不全的梦告诉他,他曾睡过一会儿,至于有多长时间,他并不清楚。
沈浚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兄弟,心想,恐怕还要些时候两人才会醒来,他又无处可去,便离开坐了一夜的凳子,站起身,开始在房门和窗子之间来回踱步。
他想打开窗子透透气,可外面喧嚷得厉害,街上卖粥、馄饨、烧饼、面条和点心等等的小贩几乎紧贴着他们的窗前走过,时而猛地一声吆喝响起,震得人心惊,耳朵翁鸣不止,还有络绎不绝的马蹄声、车轮转动时的吱嘎声以及木轮碾在石板路上的铿铿声,更多的则是行人的交谈声,笑骂声和呼唤声,都在往他们昨夜进来的城门方向涌去。
沈浚凭窗而立,无所用心地倾听了一会儿,觉得这里的热闹程度不比家乡的早市逊色多少,唯一不同的是有些唱词里喊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也猜不出是什么,这使他觉得很有趣,还有就是在他的世界,几乎堵满街道的汽车喇叭声和发动机轰鸣声取代了车马行进的声音。
听着听着,沈浚从这片回荡在城市上空的一成不变的喧嚣声中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响,随后又是同样单调的一声,并以相同的频率一遍遍响起,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一声声刺耳的锣鸣,并且锣声每响一下,便跟着一声叫喊。
起初沈浚尚听不清楚那人喊的是什么,待锣声越来越大,离他这里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声锣响过后听清了喊叫的内容:“今日城门关闭一天,明日再行出城!”
不一会儿,马蹄声便伴着锣鸣和喊声一起来到了沈浚的窗子底下,并且一刻也没停留地疾驰了过去。
“今日关闭城门?”沈浚在心里重复道,“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里多待一天?”
“出了什么大事吗?”他随即又想,心中笃定道,“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绝不会关闭城门的,要真像老板所说,这镇子的贸易量那么大,关闭城门一天,商贩和货物无法出城,就意味着损失了一天的生意。除非发生了什么必须这么做不可的事情,不然轻言关闭城门,定会引发大家的不满,造成巨大的混乱的!”
“难道同那件事有关?”沈浚暗自寻思道,想起了昨晚在酒肆里意外偷听到的对话,不过他又无法确定,“这里的衙门既然已经无人手可用,临时的也招不上来,关闭城门又有何用?难道想把所谓的盗墓贼困住,然后叫他们自己投案?”
“何况也根本不存在什么盗墓贼,或者换句话说,盗墓贼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沈浚摇摇头,暗道。
沈浚突然觉得盗墓贼这三个字,用在那种神秘力量身上再适合不过,比起那些用蛮力挖掘坟墓,盗取值钱的宝贝,一次只能挖开一座坟墓的盗墓贼而言,一直隐藏在背后的那个神秘力量的手段要远高明得多。
不错,当他一听到那个嗓音沙哑的男子讲出这件盗墓案的特点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背地里行动,可以复活,不,准确地说可以操弄死尸的黑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