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毫无表情地从沈浚脸上扫过,只对视了一秒,便立即移开,最后停在了陆修武身上,神色严峻地道:“切记,不得耽搁,无论打没打听到消息都要尽快赶回来!去吧!”
“是,王爷!”陆修武拱手应道,然后转身朝后院快步走去。沈浚则像影子似的默默来去,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王爷目送着他俩消失在后院的通道口。
陆修文和周印廷早已备好了马,此刻正站在马房外面等候。
见兄长和沈浚迟迟未到,陆修文靠在马桩上,无聊地嚼起从马槽里捡来的一根新鲜水嫩的稗草来,看样子似乎在其中尝到了某种滋味,以至于渐渐地将整根都送进了嘴里,用牙齿一段一段地咬下来,吸干汁水,然后又吐掉。
周印廷则手握佩刀,双臂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院与后院之间的那道敞开的边门。
沈浚和陆修武终于在门口出现以后,他连忙将手臂放下来,站在原地等着。
“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沈浚走到年轻人跟前,关切地问。
几天来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琢磨如何穿越回去,无暇关心周印廷的恢复情况,再见到他时才猛然意识到竟完全把他给忘了。
借住在王府的这几日,周印廷则是一边专心养伤,一边利用剩下的时间在后院的空地上练习武艺。
他无一刻不想着出去复仇,所以每每练得十分刻苦却也十分用力,对他那痊愈中的剑伤造成了不小的害处,要不然这会儿他恢复得还要好些。
尽管他有许多问题一直想向沈浚请教,但见沈浚整日闭门不出,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忙什么,便没敢去打扰他。
就这样,归来后的两人还没正式见上过一面,沈浚也自然还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伤势到底恢复得如何。
如今又要共赴京城,沈浚才想起这年轻人尚有伤在身。
“全好了!”周印廷欣然微笑着答道,一面拍拍受伤的腹部,接着掀起外衣的下摆连同里面的衬衣,露出受伤的部位给沈浚看。
只见一道半指多长的疤痕横在左腹,由于未经缝合,皮肤下面的粉红色肌肉翻了出来,显得非常扎眼。
不过,从外表看,伤口的确已经完全愈合,只要内部没有感染的情况发生,就没什么大碍。
“很好!不过还是得注意,尤其不要抻着,毕竟才刚刚恢复,以免才长好的刀口又被撕裂,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沈浚满意地笑笑,暗暗提醒周印廷不要试图立刻就去报仇,其结果只能是导致旧伤复发,使自己徒然身陷险境。
说完,他便转身朝自己的那匹毛色乌黑发亮的战马走去。
此时,陆修武刚刚又挨个检查了一遍众人的马具和系在马鞍旁边的包袱跟水袋,把拉着感觉有点松的肚带又勒紧了一点,然后从马鞍的皮带下面抽出马鞭,一翻身跨上了马背。
接着在马鞍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并将碍事的包袱跟水袋往后挪了挪,随着他的扭动,坐下战马的马蹄踩着坚硬的地面来回捣腾了几下,然后才又停住。
陆修文也在兄长之后上了自己的那匹马,依样整了整坐姿和包袱,兄长一停下,他也随即在马鞍上坐得笔直,静待命令。
兄长就是他的依靠,兄长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是兄长认定了的,他都义无反顾地跟着。就算是死,他俩也要死在一块儿。
这么多年,兄弟俩相依为命,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兄长替他顶着,没了兄长,陆修文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活。
五年前的那场危机,导致他们兄弟俩差点被斩首,那时他固然害怕得尿了裤子,哀嚎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但还好有哥哥陪在身边,他觉得就算是死也并不孤单。
于是自那以后,他更加依赖哥哥了,每次兄长出门执行任务都跟着,即便是不打紧的小事儿,他也像跟屁虫一样不厌其烦赖在哥哥身边,生怕一个没看住,把哥哥丢了。又或者,在哥哥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己没在,帮不上忙,而……。
每次想到这儿,他就吓得怔住,不敢再往下想。
所以他次次不落地跟着兄长出去办事,哪怕有些事情他明知自己去了反而会拖后腿,适得其反,他也坚持要跟着,无论兄长如何大发雷霆般呵斥他,他也和狗皮膏药一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怎么甩都甩不掉。
陆修武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一边做事,一边还要分心照看这个像孩子般永远粘着自己的弟弟,既怕他笨头笨脑地坏了大事,又生怕他受到任何伤害。
直到有一回差点儿因此丢了性命,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一次,根据王爷的指示为打探一件案子的情况,陆修武需要偷偷潜入一处匪帮窝点。
不料,得知这一消息的陆修文像往常一样执意跟着,说什么也不留下,任陆修武怎么呵斥都没有用。
一听说此去十分危险,陆修文更是不依不饶,非要一同前去不可,说是好歹有个照应,陆修武听了这话却只在心里苦笑道:“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陆修武本来是可以趁弟弟不注意偷偷走掉的,而且他也真就这么干过一次,当时心想把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木已成舟,弟弟也无可奈何。
可正是那次擅自行动所导致的如山呼海啸般地结局使他在后来不得不坚决杜绝了此种行为,因为,他不得不像哄孩子似的向弟弟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不偷偷溜走。
所以,这一次,陆修武也只好叮嘱弟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务必小心藏匿,切不可让人家发现。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们前脚刚进到人家的领地,后脚陆修文就像个傻瓜似的暴露了行踪。
结果可想而知,立即引来了十几名山匪的疯狂围攻。陆修武以一敌十,尚不落下风,可是无论如何也腾不出手来保护弟弟。
就在陆修文被剩下的几人包围,身上浅浅地挨了几刀以后。打斗间,陆修武眼看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正向陆修文的腹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