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们也是有够幸运的,不但那些白眼怪出乎意外地没有伤害我们的马,那马自己也没有因为惊慌害怕而跑走。试想要是失掉了这几匹马,我们仅靠这双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到时候食物和饮水一旦断绝,我看我们就得饿着肚子往外爬了,这里不同于别的地方,看不出来有什么野果、野菜可以吃的。”陆修武忧形于色地说道,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这种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立刻又恢复了先前兴致勃勃的模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我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周围没那么暗了,树下也不像之前那么安静,传来了沙沙的响声,仿佛有动物在踢踏着地上的树叶似的,并且不是一个,而是一整片。于是我赶紧向下面看去,你猜怎么着?”
陆修武看着周印廷,问道,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光芒。随后他又抬起头来,注视着沈浚,仿佛在用同样的问题问沈浚,并且提请他注意接下来他就要讲到那个最激动人心的高潮时刻了。
陆修武的整个身子微微发起抖来,连声音都在跟着打颤。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不得不暂停一下,竭力按捺住兴奋的心情,然后故作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些白眼怪动起来了,声音正是从它们脚下传来的,而且正如我所料,它们终于挺不住,开始从树下散去,最外面的几个已经接连走入了远处的黑暗中,后面还跟着许多。虽然其余大多数仍站在树下,但它们的上半身已经开始摇晃起来,显得异常躁动,似乎在急不可耐地等着前面的走了以后,腾出迈步的空间来,它们才能跟上去。整个撤退的过程虽然持续了好一会儿,但自始至终都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完全没有抢道、打架和踩踏的现象,甚至没有指挥者,全凭自觉的行动。它们从马匹身边擦过时,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那三匹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径直往四外的林子深处走去,沿着原路返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哈,我们马上就可以下去了,我当时想。”陆修武越说越起劲儿,几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过,为谨慎起见,我决定等最后一个白眼怪也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再下去,不然我们下树的动作以及下到地面以后发出的声音很可能会把它们重又召唤回来。”
说着,他下意识地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担心自己刚刚的大声讲话惊动了那些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白眼怪似的。见四下里并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在他作出这个决定时,竟忘了自己刚刚下过的有关白眼怪是靠气味而不是声音追踪他们的结论。
不过既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别人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而且这样更好,更多了一份保障。
其实,这也恰恰说明,他对自己经过一番观察所得出的结论也并不十分有把握,他很清楚,他的结论并没有得到可靠的验证。万一不是呢?他可负不起因一时失误所导致的结果。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永远不会错。所以,就算他想起自己曾下过的那个结论,也不会感到尴尬,毕竟他有足够的理由替自己辩护。
他甚至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感到十分得意,这也是他之所强调这一点的原因,以此告诉别人自己并非只是一介武夫,还有一般人没有的聪明智慧的头脑,只不过众人不知道而已。
“这回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是凭智慧取胜,比你们逞勇斗狠高明得多,学着点儿吧!”他仿佛这样说。
“这是多好的主意啊!真是一举多得!我们也得到了休息,尤其是你,本来就有伤在身。唯一没想到的是它们只跟我们耗了这么一点时间就撤退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还以为它们有多能耐呢!面对在聪明才智面前,还不是无计可施,迅速败下阵来?能打固然重要,但在智慧面前不值一提!”陆修武的脸上露出了自尊心得以满足的笑容,似乎感到意犹未尽,忍不住自我夸耀起来。
此时的他已经得意忘形到了极点,都没注意他这句话在沈浚听来可能充满了讽刺,还好沈浚并没往这方面想,反而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赏。
此刻的陆修武感到心情舒畅极了,他从三人脸上看出自己的这一计策得到了肯定和赞赏,压抑几天的郁闷心情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不可否认,陆修武的法子救了大家,如果不是他当时做出的机智决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众人都对他的话都深信不疑,殊不知他当时上树以后,看到那么多尸人围了上来,他们三个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简直比在地面上的时候更看不到出路,加上他根本就不确定那些尸人什么时候会离开,甚至永远也不会离去也说不定,也许它们根本就不用吃饭,不用休息,不用睡觉,它们那用不知疲倦战斗力就是很好的证明,这陆修武是见识过的,那时还差一点把他搞崩溃。
所以,当他看到树下站满了恐怖的尸人时,立即就有点后悔了,怕他的决定反使三人陷入绝境。现在不是他故意不提这茬,而是最后的结果完全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觉得这点小小瑕疵不足以掩盖他最后所取得的成功。并且认为一开始即便后悔也很正常,毕竟要做出性命攸关的决定,无论怎样慎重都不为过,而且自己不提这事,谁又会知道呢?
沈浚边听陆修武讲话边思考着,从中发现不少先前并未留意的重要方面,比如当听到陆修武说那些尸人不会上树,只在下面一动不动地干等着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即那些尸人追踪他们的方式极有能是通过鼻子分辨他们的气息,或是身上的气味。
“可是它们明明没有呼吸啊,人类的气息是怎么进入它们的嗅觉器官里的呢?”沈浚茫然不解地暗自嘀咕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不靠呼吸就能辨别人类气息的方法?”
“也许吧,世界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这个结论也许不对,但它们绝不是靠眼睛来看世界这一点却是肯定的,这已经在之前被证明过了。”沈浚寻思道。
不知为什么,沈浚总有一种预感,觉得很快他们就会同这些尸人和魂魔再度遭遇,因此,对它们了解得越多,就越容易对付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