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了,却在外面徘徊,迟迟不进来呢?”
“本想着给祖母请安,进来看到大家表情都颇为凝重,想着孙女是不是来得不巧,便门外犹豫了会儿。”
没等她说完,东宫秋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目露寒光,怒吼着:
“都怪你口无遮拦!一定是你在外面乱说了什么!”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老太君蹙了蹙眉,却没有立即训斥东宫秋没规矩。
无忧平静无波,:“说话要有证据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只有你抓着那个女人阴阳怪气。
现在你如愿了,贞信伯府的人也知道了!你满意了吧!”
愤怒之声十分尖锐,双手攥紧拳头,死死盯着无忧,看似很努力才控制住没有动手打人。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犯蠢别拉上我,行吗?
杀鸡焉用牛刀,我要想害你,犯不着借别人的手。也不稀罕借别人的刀。”
无忧唇边挂着挂着若隐若现的浅笑,语气平淡,出口的话却句句锋利。
听得东宫秋几乎想要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被眼疾手快的燕嬷嬷一把拉住。
“老太君还在呢!冷静点!”
东宫秋瞬间脸白如纸,那手仿佛被寒风冻僵了,僵硬地指着她,不甘心的颤着双唇,“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我不就得罪了你吗?
“我可以对着老君像起誓,我嫁鸡嫁狗都不会多看贞信伯世子一眼。
我也不怕直说,我嫌他恶心。
这种货色就算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要。
也就你才会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把他当个珍宝,他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就算世间男子尽数灭绝,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我宁愿找个地出家了,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愤怒、委屈、不甘一股脑涌上,东宫秋又急又羞又气,“你凭什么这样骂他?”
无忧只觉得她病得不轻,完全不可理喻。深知与糊涂人说不清楚,转而看向老太君。
“祖母,我的态度已经在此说明白了,这件事和我无关,我和贞信伯世子,和贞信伯府,过去无关,现在无关,未来也不会多打交道。
这婚事本就非我所愿,婚约已毁,任何人都别想再把我卷进去。”
南荣氏见她如此孤绝,讨好地帮衬道:“哎哟,十一娘这话说的,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的。
你那一巴掌打下去,哪还有不知你心意的。秋娘是当局者迷,咱们旁观者,哪有不清楚的。”
老太君见无忧把话说绝了,只得主持公道:
“混账!谁教的你在外面受了气,就回来对自家姐妹胡言乱语?
你哪里还有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规矩,余看是越学越回去了!”
泪水在眼中打转,东宫秋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可怜兮兮地望着老太君。
“祖母,孙女也是着急啊,孙女也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啊,那我该怎么办嘛!”
老太君见她这样亦不好受,语气稍缓,表情仍是严肃,
“这还没过门呢,胳膊肘就外拐,如何使得?
你有这个气势质问你姐妹,为何不敢回怼伯府瞎说八道的?
家里谁不知道,你是卢氏养大的,平日天天母亲长母亲短的,怎么遇到事了,忘了母亲是谁了?”
这就是要死不承认了,无忧淡淡地听着,心中对老太君的脸皮厚度又多了几分认识。
“可是……”
东宫秋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立在原地。本就委屈的眼睛瞪圆了,泪珠刹那滑落,流至唇角,她下意识舔了舔,咸涩发苦。
“忒糊涂!都已经请期了,还怕人家翻老黄历?
甭管别人说什么,你现在就好好当你的待嫁女。
既来之,则安之,有家里给你撑腰,怕什么?这点子场面就吓成这样,好意思说自己是宣国公府出去的?
你再这样下去,莫说贞信伯府怎么看你,便是看家护院的都会嫌你。”
她擦干泪眼,恍若吃了定心丸,深深一拜,
“是,祖母教训得是,是孙女糊涂了,孙女定当铭记在心,不会再因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你们也都听清了,秋儿是卢氏养大的,她的生母只是普通丫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谢氏略微沉吟儿,“母亲,此举是不是再想一想,万一贞信伯府做了充分的调查……”
“余说是就是!哪个敢管不住嘴,余第一个不饶她!”
见状,众人站起,诺诺称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门房通报,贞信伯府世子来了。
事发突然,屋内本就严肃低沉的气氛更添了紧张。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愣,南荣氏难得紧张了几分,
“母亲,他这么快就来了,是一点儿坐不住啊!”
谢氏:“遇到这种事,肯定是片刻都不愿等待了呗。
可是没下帖子直接来,不合规矩,母亲若是不想见,我们是可以不见的。”
“不,来者是客,躲着不是办法,没有不见的道理。”
老太君说罢,便让众人散去,吩咐南荣氏陪她去前院迎接。
东宫秋欲言又止地看着老太君,老太君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无忧,叹了口气,
“去给她取个带纱斗笠,你以听为主,不可多言,不可失态。”
东宫秋感激地点点头,穿戴好斗笠,脚步匆匆地跟上去。
待众人散去,无忧找个椅子坐下,接过王二家的送来的茶水,小口喝着。
王二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娘子不去前面瞧瞧吗?”
“与我何干?”
“娘子态度强硬,只在老太君面前说,贞信伯世子未必能知道啊。”
无忧焉能不知她看热闹的心,轻哼一声,“那就如你的愿,等我喝完这杯,一起去瞧瞧?”
“全听娘子的。”
轻轻吹散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又喝了几口。
王二家的可没她的气定神闲,等得指甲都扣劈了,无忧才放下茶杯,不急不躁地站起身。
两人没多久就走到了前厅,站在门外听了几句,无忧便听不下去,径直迈入:“孙女来的不巧,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