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安抚地拍了拍守恩的手,面上略显不悦:
“这几日风大天冷,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出来吹冷风?
先去边上坐着喝杯热茶,让奶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可盲目护短。”
姐弟一前一后坐去两边,燕嬷嬷把搜到的两个盒子和三张百两银票送到老太君的面前。
芷妍看到那盒子,不禁惊讶:
“娘,那不是我们送给十一娘的珠钗,怎么会在她那儿?难不成家里真招了贼啊?”
“你闭嘴。”
老太君看了眼闻若未闻,没什么表情的无忧,敲了下桌上的银票,“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都是奴婢的积蓄。”
老太君冷哼一声,看向南荣氏,
“你来问。”
“田嬷嬷,你是二嫂的陪嫁丫鬟,按说我没资格管你。
可你被人告到银杏院,定是有你行为招人起疑之处,我们也少不得要查个一二。
你若是不交代清楚,连带着二嫂、二房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你可明白?”
“是。”
“我知你是二嫂的心腹,她定不会短你的吃用,对你慷慨些也是正常的。
可这些都是整票,以二嫂的规矩,便是赏钱也不会这般大手大脚吧。”
“是。”
“那这钱是二嫂给你的吗?”
“不是。”
南荣氏见她没有狡辩之意,便不再铺陈直接问道:“有人说你偷卖家里的东西,你可承认?”
“是卖了。”
“糊涂!”
老太君把茶杯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东宫守恩也急了,“嬷嬷你要是没做过,可不能认啊。”
“老奴惭愧。”
“行了,既然本人都供认不讳,什么也别说了。发卖了吧。”
田嬷嬷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求老太君开恩啊。”
“你还有脸求!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做出这样的丑事,本该就地打死,要不是看在你卢氏的陪嫁丫鬟……”老太君气得卡着了痰,轻咳着直捶胸口。
南荣氏赶紧过去给老太君顺背,余光瞄到无忧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主动想要帮她撇清以挽回些方才的得罪。
“桌上那些,莫不是你仗着十一娘的信任,趁着给十一娘送饭之便,偷了她的东西?平日没少偷吧!”
田嬷嬷垂着头,哽咽落泪:
“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
但此事夫人完全不知,老奴愧对夫人,求老太君留下奴婢在二房赎罪。
老奴愿意挨板子,只求不要把老奴发卖了。”
东宫守恩眼巴巴地瞅着老太君,
“奶奶,您是最慈悲最心善的了,念在她是初犯,要不就让她受些皮肉之苦,留下她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就如她的愿,打四十大板!”
“多谢老太……”
“是我让她卖的。”
南荣氏早已查到这老奴卖的东西几乎都是各房送给无忧的,本以为她会沉默到底,听她主动承认。佯装惊讶:“你?怎么会?”
“姐姐?”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缺钱。
小侯爷和群主,还有长宁观的那几位,都跟我一天的生辰。
若是旁人还能装作不知,可我们这个生辰闻名天下,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能不准备礼物吗?
当然我位卑,送了也没人在乎,可能都到不了各位贵人的面前,可是不送,我敢吗?
置办礼物需要钱,参加行宫宴,要有打赏的钱。
郡主还给了我一个祛疤的方子,照着配药,又是一大笔钱,不卖东西,等大风刮来吗?”
老太君抿了抿唇,“这盒子里也是准备要卖的?”
“是,我以为这些衣服珠钗给了我就是我的,我也不是几个人,所以才跟田嬷嬷打听有没有什么可以卖的门路。
田嬷嬷知道的也不多,打听到有一家寄卖的,比当铺给的钱多些,我就拜托她拿去卖。
我平素穿得差一些无所谓,反正我也没穿过什么好东西,但失了礼仪丢国公府的脸,我担不起啊。”
南荣氏叹了口气,“你需要用钱,怎么不早说啊!”
“我说了啊,我每次去找我爹要钱有多难,祖母应该有耳闻吧。”
老太君也有些没脸,“你这孩子,你也没说你要送礼啊。”
“祖母又不待见我,我难道还要事无巨细地招您嫌吗?
当时我都住进秋阁了,再开口闭口要钱,您会给吗?
此事摊开了也好,虽不光彩,我自问也是坦荡磊落的。
当着祖母的面,我也说一句,送给我的东西都可能被估价卖掉,不能接受的,以后就别假惺惺地送我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这是不知道你有难处。
你要说出来,家里还能不给你凑这个钱吗?
也是难为田嬷嬷了,可婶子也得说你一句,你们一个两个口风都那么紧,缺钱倒是说啊,一家人不就是互帮互助的吗?”
“多谢三婶,我能问一句祖母,是谁告发的吗?”
“谁来着,查清楚是谁了吗?”
南荣氏自然不能把自己的眼线说出来,急中生智敷衍着:“就写了纸条塞在窗户下,还未查清是谁。”
无忧但见两人破绽百出的一唱一和,也不戳破,似笑非笑道:
“纸条?原来来路不明的纸条,就能让燕嬷嬷亲自去搜查抓人啊。
纸条,好主意,看来我也要学起来了。”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既然说清了,田嬷嬷,我可以带走了吧。”
老太君幽幽轻叹一声,
“虽然情有可原,可把闺中之物随意外卖,到底不合规矩。
万一流落到有心之人的手中,对家中的名声都是影响。”
“祖母放心,所卖之物,我都让田嬷嬷详细检查过,都是没有任何印记的普通物件,牵扯不到任何一位姐妹。”
“总之,咱们没到拿不出钱的程度,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缺钱了,是跟你三婶说。只要是合理用途,自然会给你。”
“好。”无忧求之不得,
“眼下我就有一件需要用钱的事,两场宴席让孙女大开眼界,深深认识到自己的才疏学浅。祖母,我想学丹青。”
老太君脸色一僵,东宫守恩反而眼睛一亮,难掩兴奋:“我可以教姐姐。”
“你还要上学,哪里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