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堂中的南荣氏扶了扶凌乱的额发,红着眼道,“谁说不是,她说了,难道我会不管吗?难道母亲会看着她被欺负,不给她做主吗?我瞧着这丫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怎的就……”
若初送完人,从外面进来,淡定地开口,“十一娘是小孩,家里长辈顾念她是自家孩子,不会跟她针针计较。那些管教嬷嬷本就是来管教她的哪里会容她?做错一点就是要打要罚,太害怕便不敢说了呗。”
谢氏一看女儿的眼色,也改口道,“也是,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怪她不说有些不近人情了。咱们做长辈的也得想想,为什么孩子不敢说呢?”
安氏没见到那青紫的样子,以为只是红个皮的小磕碰,还想着帮南荣氏找回面子。
“到底打成什么样了,很严重吗?不会是她装的吧。”
“到现在还要污蔑!就是你们这种扭曲的心态,才会出这种事!腰腿屁股,全都黑紫一片,怎么装?怎么装!”老太君气得破口大骂。
“我的妈呀,这,这下手也太狠了。郡主也看见了?”
若初叹了口气,“就是她发现十一娘不对劲儿,有伤的!”
老太君头疼地捶了捶桌子,“一屋子的睁眼瞎!造孽啊!”
“奶奶,若初在里面都听见了,左右郡主待十一娘是好的,想来她只是心疼十一娘,应当不会到太后面前告状的。”
东宫若初抓到了要害,老太君发那么大的火并非是多么心疼东宫无忧,主要是害怕在太后面前落个坏名。
老太君定定地看着若初,“你细说。”
“奶奶,你想啊,这事闹大了,对十一娘有什么好处?郡主告状无非是想要给十一娘出口气,要个交代,让我们好生待她。可这口气出了,十一娘的名声也彻底完了。”
南荣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初姐儿说得对!闹大了,宣国公府虐待十一娘,落不到好,其他人也会想,十一娘是做了什么才被如此对待。有甚者会觉得,连自家人受不了她,这得多混哪。”
“没错,世人天生相信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孙女觉得,郡主就算是为了十一娘什么也不会说。嫡女在自家被磋磨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像话,奶奶动怒是应该的。但切莫伤了身子,孙女会心疼的。”
老太君欣慰地望着她,点了点头,“伤养好之前,课先不上了。那几个嬷嬷,该提醒也得提醒,再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去老君面前跪着!”
“是。”
“还有,既然十一娘跟郡主关系好,日后少不了有来往,她身上不能太素净了。你们这些婶娘母亲,把自个拾掇地都跟王母娘娘一般,就看着她穿得跟乞丐一样,你们脸上有光吗?”
谢氏立刻接话,“这还说呢,才给十一娘做的两身衣裳,昨天早晨刚送来,想着她生辰时给她的,以为她去王府,我倒给忘了。一会就给她送去。”
南荣氏自知众人盯着,赶紧补救,出了门就赶紧拨了两个丫鬟去伺候十一娘。又请了郎中给她看伤。
无忧没要,以院子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直接把人打发了,郎中也没让进门。
如此是直接下了南荣氏的脸。
更坐实了,十一娘在管教嬷嬷一事是受了委屈。
老太君心知不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十一娘耍着性子。思忖片刻,还让燕嬷嬷亲自通知厨房给她炖了只鸡。
先是在请期时下了斥责府里的红人东宫秋,矛头直对老太君和母亲卢氏。
现在更是连老太君的左膀右臂南荣氏都不给脸,如此强势,下人们渐渐咂摸出滋味,都默默在心中自劝,惹谁都不要惹十一娘。
好不容易安生两天,闹出了这样的事,南荣氏气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是不是有病啊,都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说!长嘴是干什么的!这是诚心给我难堪吗?”
方嬷嬷擦热双手给南荣氏揉着膝盖,眼睛眯了眯,“会不会是苦肉计?”
“你是说……不可能,她又不能未卜先知,她怎么知道郡主今日会来?”
“夫人忘记了,她们是同一天的生辰。瞧郡主今日这模样,可不像是一般情分。”
“也是,就是养条狗,也会记挂着些日子。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自然要比旁人亲厚些。”南荣氏抿着嘴,“你说得未尝不可能,如果她们感情好,应当是能猜到郡主要同她一起过生日的。见面便有机会告状,有理有理!”
多少年没被老太君这样当众斥骂了,南荣氏越想越憋屈,一掌拍在桌上。
“她若有这份心思,还真是小瞧了她!不惜自伤也要让长辈丢脸,让宣国公府丢脸,这疯丫头是真狠!”